因为醉驾,我的驾照被吊销了,出院后,又蹲了五个月牢房,这事才算完。
我重新回到学校时,小软已经提前毕业了,不知去向。
毕业后,我再一次来到了慕星湖的家。
两年了,满地灰尘,墙角也结了蜘蛛网。
所谓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我将房子打扫干净,住了一个星期,仔仔细细地回忆着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离开前,我将那枚钻戒放在古琴旁边。
这两年来,记不清多少个孤独的夜晚,我泪流满面地醒来,脑中全是那年的玉兰花树下,全是那句羞涩而温柔的“莫离,做我的女朋友吧”。
记不清多少次午夜梦回,渴望能再一次靠进你温暖的胸膛里,再一次被你拥抱,可百转千回,唯有虚空。
记不清多少次看到“玉兰”、“莫离”、“幸福”、“寿眉”这样的字眼,一下子哭到崩溃。
我对着空荡荡的家,轻声说:“星湖,我想把你忘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笑了笑,将门锁好,转身离去。
我来到了一座寺庙中。
我在佛像前跪了十天,昏迷了七次。
我梦到佛祖跟我说,原来我爱上了神,我是神的劫,神历完劫,就飞升走了。
我觉得特别好笑,特别荒唐,特别滑稽。
但从那以后,那个人名字、那个人的相貌、和那个人有关的一切,包括深爱着那个人的自己,都从我脑海里消失了。
我叫黎墨,祖辈尚文,勉强算是书香门第,父亲叛逆,偏偏出走去经了商,且小有所成。我的未婚夫王子虔,是王氏集团的继承人,金光闪闪的富三代。
我大学时,因为车祸休了一年学。
毕业后,我进入父亲控股的一家大公司就职,同时兼管着两家小公司。
有一天,新闻报导了一位抑郁症儿童自杀的事件。我看了以后,心里很难受,难受了很久。两个月后,我整理好资料,做好了方案,在集团会议上正式提出筹建一个抑郁症专项基金,用于赞助抑郁症研究,帮助抑郁症患者的提案。这项提案得到了王子虔的支持,得以迅速实施。
这就是我的全部人生经历。
除了那场车祸,我的人生,可以说是幸运得令人发指。
至于我,也只是个简单的女人。
我喜欢研究古文字、古诗词、古乐器,说到乐器,尤其喜欢古琴和萧。
我喜欢玉兰,喜欢寿眉,除了寿眉,不喜欢其他的茶。
我也喜欢喝酒,喝了酒不耍酒疯,只会睡觉,纯良无害。
王子虔总说我“单蠢”,我一点也不生气,因为我承认,这是事实。
我除了做生意尚可,唯一擅长的事情,就是烹饪。
烧得最好的一道菜,是豆腐羹。
可惜我爸、我妈、多多、王子虔,包括我自己,都不爱吃。
婚期将近时,我突然莫名其妙地焦虑起来。
我不讨厌王子虔,虽然我知道他不爱我,但我从来没有排斥过这桩婚事。
可现在却不知怎么了,心里压抑又狂躁,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吧。
我工作都开始变得毛躁起来,为一些小事大动干戈,不知深浅地动了公司的老人。为此跟我爸大吵一架,撂了挑子,我爸一怒之下解除了我的职务。
然后,我一个人背着行李,去了庐山。
庐山脚下,鄱阳湖中,有一石城,名为曾城,又叫落星石。
宋人有诗,道是:今日湖中石,当年天上星。
我每日坐在山崖边,遥遥望着落星石,从日出到月升,从这个夏末到下一个夏末,再到下一个夏末,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