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成功者,奖金有这个数。”
书云深知知县大人又开始画饼了,可是她肠胃不好吃不下,便只好使出一记杀手锏:“大人,其实我已经仰慕您许久了,如果一定要嫁,我想嫁给您做小。只要夫人不介意,我就不介意——”
“老陆,我不介意什么呀?”陆夫人的声音幽幽地从内堂传来。
陆明吓得一哆嗦:“彭书云你瞎说什么,老夫的名节——”
书云羞赧地红着脸朝陆大人又拜了拜,拿着银子一溜烟跑了。
***
夜色降临,县城的大部分商铺都已打烊,只有一两家还亮着灯笼。
书云赶着小毛驴,朝出城方向走去。
路过回春楼时,毛驴停了下来。
“你也记得这个地方啊。”书云摸了摸毛驴的耳朵,走了这么久,毛驴也该累了。
她在车上摸索了一阵,好不容易摸出一根胡萝卜喂给毛驴:“慢点吃,这是最后一根了。”
书云望向回春楼楼内,依旧是一片灯红酒绿,莺歌燕舞。
以往每每寻不到老爹,她便赶着里长大人家的驴车,来到回春楼门前静候。
不出半日,身无分文、酩酊大醉的彭寸心便会被人扔出来,此时书云便会上前,用麻绳将老爹捆住,就像捆猎物一样,然后把他弄上驴车,慢慢回家。
此刻她多么希望,彭老爹也能从那座灯火辉煌的门楼中醉醺醺地走出来。
书云在心里将花七娘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明白老爹今天是不可能出来之后,便赶着毛驴离开。
走了没几步,那些已经打烊的店铺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忽然间齐齐挂上灯笼,开门营业。
忽地又是一阵惊叹声传来,书云寻声看去,回春楼门前的空地上不知何时搭起了一座高台,铁匠铺的几位师傅将一锅滚烫的铁水置于高台中央,然后拿出两根木棒,将锅中的铁水甩至高空。
随着他们的手臂不断挥动,空中绽放出一串串金灿灿的花火。
这是安远县特有的打铁花表演。
观看的人群里不时有人拍手叫好。
“好!”
“这个老不死的,终于死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把将军害得这么惨,真是便宜他了!”
“放心,到了那边,将军和一帮将士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
“小点声,朝廷现在可还给他加封了郡王!”
“怕啥!”
打铁花一般在过年或者重大节日庆典上才会表演,今日这般,看来顾松之死与过年也并无差别。
欢乐的气息笼罩在街市上空,人潮涌动,火树银花,流光溢彩,整个街市亮如白昼,仿佛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
“爹——娘——你们在哪?呜呜呜——”一阵惊恐凄厉的哭声划破了街市的欢乐,一个与父母走散的小女孩站在人群中撕心裂肺地哭着。
书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这火光和哭声一下子把她拉回到十三年前。
十三年前,月将军府上,那场由顾松授意的灭门大火,在她脑海中卷土重来。
遮天蔽日的火光。
人肉的烧焦味。
人血流到嘴里的铁锈味。
人血发酵后的酸臭味。
七岁的书云也像这个小女孩一样,与彭寸心走散了,在一片血海中哭嚎着叫着自己的老爹。
书云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随即她冲进人群,将小女孩抱回自己的驴车上,柔声安抚。
想是从未见过如此喧闹的场面,再加上与父母走散,情绪上受到了刺激,小女孩瑟瑟发抖地埋首在书云怀中,死死抓着书云胸前的衣服不放手。
所幸,等了大约两刻钟,小女孩的父母终于找了回来,夫妇二人对书云千恩万谢之后,喜极而泣地抱着孩子离开。
望着一家三口远去的身影,书云欣慰地伸手抚平胸前的衣服,隔着中衣,她摸到了一块熟悉的硬物,这是一枚她贴身佩戴了十三年的玉佩。
书云拿出这块看了无数次的玉佩细细端详,上面刻着“尽忠”二字,它们曾被鲜血浸染,如今仍隐隐透出红色。
这是彭老爹同僚,周姑姑的贴身之物。
十三年前那场灭门大火中,与爹爹走散的小书云被顾松派来的杀手追杀,周姑姑为了小书云能活下来,替她挡了毒箭,不治而亡。
“我的儿子已经生死未卜,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彭先生的女儿去死!”
“玉佩是我贴身之物,但愿有一日,你们父女能和我儿重逢,他看到这玉佩,就什么都明白了。”
周姑姑临终前将这块玉佩托付给书云,希望书云日后可以凭借它找到自己的儿子周泯。
十三年前,十二岁的周泯跟随月将军的公子一同发配至岭南贤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