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这时,徐恒邈轻轻抬头。
一时间,四目相对,在宽阔的室内擦出火石。
崔凝安先一步将眼睛埋进话本文字中,用书将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试图将自己的紧张尴尬心绪藏在书里,不让别人窥探出她的心思。
徐恒邈见她的窘迫找补之态,不禁觉得她可爱,心里更是充斥着一股暖意,将他的心填得很满很满。
半支蜡烛燃尽,火光最后发出的啪嗒声,似乎在催促着灯下的人。
徐恒邈将写好的纸收起来,后慢慢站起来,轻声走到崔凝安身边。
“夫人,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推开书房门的那一瞬,冷风扑面而来,从崔凝安的衣领钻入,引得她打了一个寒战。
徐恒邈见她吸了吸鼻子,便解开身上的外衣,转身披在她身上。
崔凝安抬手想要拒绝,“将军,你穿吧,我不冷,若是你冻坏了,那可怎么好?”
话毕,崔凝安便打了一个喷嚏。
徐恒邈静静望着她,哭笑不得,“嗯,你说现在,你和我谁更冷一些?”
崔凝安臊得脸热,低头躲避他的视线,徐恒邈则继续为她整理外衣。
他的指腹冰冰凉凉的,有意无意地滑过她脖颈那一处滑腻的肌肤,来回几次,指腹已在她的皮肤上生了热。
后那手指又从她脖颈处绕到她的耳后,将散落两侧的碎发,给她重新别好,待一切满意后,这才抽回手。
那只垂下的手悄悄地牵上崔凝安的右手。
两手相握,似要在这凉风中,将二人的距离愈拉愈近,毫无保留地传递彼此的热意。
崔凝安被这一握稍稍失了神,随后又被右侧牵引,慢慢迈步向前走去。
二人一路无话,走到长廊尽头,徐恒邈突然问她,“夫人今天来,应该不单单是送阿娘那一碗梨汤来的吧?”
崔凝安喉咙发紧,不知如何回答,最后只能想了一个得体的回答。
“将军为二王子的事情时常在外,我也难得见上将军一面。想着将军回府却未回园子里,想来是暂时在书房歇歇脚,过一阵便要出去了,我便来,来给你送汤了。”
徐恒邈收紧了那只牵着的手,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我就知道,你是主动来寻我的,我果然没猜错。”
崔凝安仰起脸问他,“将军,我听说二王子很是难缠,时不时便要闹一场。他是不是经常为难你?”
徐恒邈笑笑,轻轻用指腹摩挲她的手掌。
“他是王室子弟,身上有些傲气也是正常。约摸是他还记着前仇,还恨着我,所以现下寻了机会,便想使些手段绊一绊我。不过我都能应付过来,他想出气,便随他去,我无谓因此得罪他。想必他也有分寸,如今是在宁国,不是珲曜,他真要耍性子,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的,便是珲曜人。我没事的,夫人放心好了。”
崔凝安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算满意,又支支吾吾问了一句,“那,那他可有设法迷惑你的心智,让你,让你为他所用?”
徐恒邈顿了顿,不知道崔凝安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但是还是很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
“我是一个宁国人,不为财货美色所动,就算是我死了,也绝不会背叛宁国,为他所用。夫人不必担心自己嫁给了一个卖国贼,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出对不起宁国的事情。”
崔凝安认真地听着,心底算是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就说衡伊说的话不是真的。”
徐恒邈挑了挑眉,“衡娘子说什么了?”
崔凝安捂住嘴,连连摇头。
总不可能在徐恒邈面前出卖衡伊,这于情于理都不行。
万般无奈下,只得给自己找补,“衡伊说二王子生性风流,若非将军意志坚定,早被二王子身边的人迷惑。衡伊让我相信你,切勿胡思乱想。”
徐恒邈顿时明白了崔凝安话外的意思,“原来夫人是吃醋了?怕我被外面的花草迷了眼,所以今夜才来寻我?”
崔凝安躲于阴影中,试图掩盖自己脸上的颜色。
“将军多想了,我一向是相信将军的,绝不会做这无理的揣测。”
石阶许是扫洒过,地上的水渍弄得石阶喝很是湿滑,崔凝安一面躲,一面踩上石阶。
可是却站不稳,一时没留神便向后滑倒,亏得徐恒邈反应快,将人迅速捞过来,稳稳地抱在怀中。
“夫人不好意思开口也无妨,若是不信我说的话,可以亲自来闻闻,我身上确实没有除你之外的别的脂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