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雪落,滴水成冰。
关雎宫内,暖意袭人。华服美人点了花钿,此刻正慵懒地坐在寝殿之内,吃着侍女手中金杯玉盘称的紫玉葡萄。
她半闭着眼,长发披散在肩,任由侍女梳妆,神色木讷,了无喜色。
“娘娘近来嗜酸,可是......”小侍女一面为她束发,一面藏笑道。
柳乘月缓缓睁眼,想起自己这两月确是未来过月事,可明明一向很准,她眼底顿然闪过一丝紧张。
“休得乱说!”她瞪了那小侍女一眼,见她闭了嘴,心底却还是止不住猜忌。
她抬眸速速扫视四周,见宫中侍婢个个看似忙着做事,实则面色皆一喜,好似得了什么立功的机会一般。她眉间一皱,若是被细作传入狗皇帝耳中,她这腹中孩儿只怕是凶多吉少。
“佩儿说笑了,本宫本就喜好酸果,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了,又该如何?”她垂眸斜视看向她,见她猛然下跪求饶,便就此作罢。
毕竟若是此事真的闹大,势必会传入皇帝耳中,不好交待。
她命侍女将葡萄撤下,便轻闭双眼,镜前打盹,掩住心底慌乱,装作若无其事。
可次日,还是有位太医立于关雎宫外求见,美其名曰奉圣上之名前来为诸位娘娘诊治。
“给贵妃娘娘请安。”许是柳乘月刻薄刁钻的脾气传遍后宫,那太医声色颤抖,难掩心底的畏惧。
柳乘月眉头紧锁,她自知若是明目张胆将太医拒之门外,定然会引得皇帝怀疑,只能先行将他召进来,他走一步便拦一步,随机应变。
侍女将薄帘放下,将她的音容遮了几分。
太医小心翼翼地将脉枕放在案上,从药箱中掏出了一张新帕子,看着洁白无瑕,想来是费了心思,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宠妃不高兴丢了饭碗。
“请娘娘容臣看诊。”他颔首哈腰,态度谦卑。
柳乘月瞥了他一眼,便将手腕放在脉枕之上,见他欲将帕子垫在自己细腕上,便猛然收手。
“放肆,本宫的手腕也是尔等下人能亲手触碰的?”她厉声道,语气尖锐,回荡在宫墙之中,惹得殿中侍婢尽数下跪。
“娘娘息怒!”那太医本就年事高,被她这般一吓,当真是冷汗直冒,险些晕厥。
“罢了,劳烦许太医找找别的法子。”她摆摆手,装作宽仁不予计较的样子,眉间轻舒,左手握拳将头抵在其上,装得疲惫不堪。
殿中那个叫佩儿的侍女见状,便要撵那太医出去,许太医眼珠一转,猛然灵机一动。
“娘娘何不试试悬丝诊脉,臣既不用同娘娘接触,又能帮娘娘诊出凤体安康。”他小心抬眸,观察着贵妃娘娘的神色。
柳乘月轻闭上眼并未作声,默许他将蚕丝掏出,交给佩儿,交代她将蚕丝的另一头紧紧缠在贵妃腕上。
“娘娘恕罪,方才是臣逾矩,现下容臣再试一次,定包娘娘满意。”
见柳乘月仍不做声,他渐渐松了一口气,可佩儿好似忘了他的嘱托似的,小心观察着柳乘月的神情,只轻轻将蚕丝绕了一圈,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娘娘,便是丢了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见蚕丝微松,未惹柳乘月不快,佩儿便冲着许太医微微点头,许太医便捏起蚕丝的另一头,垂眸细细感受着蚕丝的一起一涌。
久之,他眉头一皱。
“姑娘,这蚕丝当真缠紧了吗?”他挑眉问佩儿道。
佩儿惶恐未安,不敢再惹柳乘月生气,便连连点头,面色为难。
“许太医还没诊好?”柳乘月语气凝重,带着些许怒气,将众人猛然吓了一大跳。
“娘娘息怒,臣已诊好,这便为娘娘开方子。”他抬手擦了擦额角汗珠,慌忙退了下去。
“那本宫身子可有何不适?”她一双凤眸直直盯着他,让他不觉深吸一口气。
“娘娘身子安康,只是近来干热,微臣为娘娘开些祛火解毒之药。”
“既是如此,许太医可要如实向陛下禀报才是。”
说罢,她便起身离去,朝着寝殿行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许太医才是松了口气。
想必若不是皇命难违,他才不愿趟这趟混水,方才见贵妃脾气暴躁,他大胆猜测正是月事所至,便轻叹一声,速然离去。
待步出正殿,柳乘月才将悬在心口的那口气放下,她轻叹一声,将满心慌乱压下。
可这次瞒住了,下次又当如何呢?她抬眸看向天边。
这些天她常觉恶心,食不得一点荤腥,总觉不妥,势必要找个熟识的太医瞧上一瞧。
夜深人静之时,她轻步行至殿外,身形轻快,未引得殿外众侍卫怀疑。
虽然狗皇帝曾喂她断经绝脉的丹药,可她毕竟底子过硬,虽是发力有难,可轻功仍是使得得心应手。
她来到当年柳夫人曾带着她走过的枯井,见枯井已然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