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话语很淡,拖着腔调,平平静静地打在人心头又问了一句。
“那桓月姑娘以为,景玉有什么图谋呢。”
日头下,风雨早就停了好一阵,徒留下满地潮湿的印记。
桓月被头顶处赤裸裸的日头炙烤着,莫名的有些难捱。现下她只觉自己就是那正待下油锅的断头鱼,进退不得。
这甫一说坏话就被正主抓了个现行,可不得在心下惴惴不安一阵。
但好在宋景玉也没在这点上抓着不放,只是挑着眉锋瞥了一眼人后,又缓缓地坐于二人对侧。
他修长的指节在石桌上轻敲着,一顿一顿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桓月以为三人会一直这样面面相觑下去时,那厮又突的开口,张嘴接过了话头。
“白公子实不必特意前来,在下不过是顺手而为,怎堪公子念景玉于此。”
男子红白的唇齿一弯,荡开了眉眼。可言语中暗含的讽刺意味却直直戳着桓月的心肺,叫人呕血不已。
白方术也被他这乍然一语惊住,有些摸不着调。而后才颇为热情地眨巴着眼道。
“宋兄也太过客气了些,往后叫我阿术便好,兄友皆是如此唤我的,你也不必太过拘束。”
桓月一听,半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就要急翻白眼。
彼时,她真想一巴掌将这呆头鹅给打回白府去,乖乖当他的世家阔少。
不过才区区几面,这就和人称兄道弟上了?
女子半阖着眼,有心想要点一点白方术。
可那阎王眼瞧着,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恨不能将自己的心眼安在白方术身上使上一使。
他那双如灯泡大的眼珠子莫不是真当个摆设?
“我竟不知,宋公子还有如此热心肠的时候。”桓月端起面前腾着热气的茶盏,一脸不错地看着宋景玉,那明晃晃的样子分明就是想当面掀人老底。
可宋景玉也不是个善茬,他飞快的接上女子的话,轻飘飘回答了一句。
“姑娘不知道在下的地方可还多着,怎么能面面都见过?”
此话一出,二人间的氛围徒然就透出了股不寻常的味道。
只怕白方术是个睁眼瞎,也能从这二人身侧细品出一番不对劲的气味来。
他几度抬手端起杯盏又放下,在肚里斟酌了几番话语,最终还是悻悻开口。
“还不知,桓月姑娘怎会在此?”
桓月又哪里能真和他说实话,酝酿了好久便打算随意扯个谎敷衍过去。
可谁知,还没等她开口,那厮便急急地掺一脚过来。他眼中泛着凛凛的寒意,抿唇肆意地笑着,尤显幸灾乐祸。
“她来此,当然是为了…”
“也是为了来感谢宋公子的。”
女子没有再给宋景玉开口的机会,话赶话地堵住了他的嘴,愣是半点没发现自己的话语里四处漏风。
桓月一面在桌下狠踩着宋景玉的脚,一面又拿眼剜着他的面,大有一副鱼死网破的狠厉劲儿。
可就她那绵软的面皮,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是一副没有威慑力的样子,反而更叫人爱不释手。
不过这宋景玉却也是个能忍的主儿,底头被人如此对待,面上却是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
桓月眯着眸静静的等了一会,像是确定了他不会再说话之后,才大了些声道。
“那天白日落雨,宋公子恰巧与桓月偶遇。因着未带雨具,公子便好心送月娘回了坊内,仅此而已。”
女子话里话外的三两句间,都是上赶着要同宋景玉撇清关系的意思,让人听了心中极不爽利。
男子这会儿也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默默地听着这人不知死活地编排着自己,心下颇有几分未觉的发狠气。
“月姑娘说的是。这么看来,姑娘也并非不知道景玉的热心肠啊。”
宋景玉眼睫微垂,俨然是逗着猫狗般,笑盈盈地打量着女子。
就她这牛头不对马嘴的愚蠢话,都不用人戳破便自己颤颤巍巍的要散架。
可面对桓月,他到底是留情了。
若是有人叫他不好过了,他定是要丈量一番那人的本事再狠狠的给以致命一击。
但即便是如此这般,桓月也有些支支吾吾,难以应对的说不出话来。
她攥紧了些裙摆,只觉得心烦意乱,不知所措的呼吸发烫,心口发紧。
怎么一遇到这厮,她这脑袋就偏偏什么也思考不过来了,难道真是克她不成?
桓月真觉着此遭有几分吃力不讨好的意思,对白方术是如此,对宋景玉亦是如此。
眼见外头天光已大亮,乌云也层层退散开来。女子忙不迭站起身来,连杯中剩下的茶也不喝了,就一个劲儿的想走。
一侧的白方术听二人晕头转向地说了许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