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晚宴开始还有段时间,外头马蹄踏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神仙儿心尖上扑通扑通,一下一下地跳着。
云暗鸣来了。
一想到这个人,神仙儿就是说不上的胸闷。
云暗鸣一出现,原本她言语上从未出过差错的,但是,就是他这么一来,这一天内,她扯了两次谎,心也绞了两次。
真的是造化弄人,但——
神仙儿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以后要更加小心。
实在讲不出来,或者讲不过对方,就不说话。
反正,结果再差总比扯谎好。
神仙儿坐在摇椅上,长叹一口气,真的是憋屈啊!
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出现这些天的事,心下一闲,扶着扶手,起身往床边走。
神仙儿踱来踱去,趁着云暗鸣留在海梁州的这些日子,她要好好做准备,探探云暗鸣的口风,当初为何要杀她。
青梅竹马的情分,她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好理由,为何云暗鸣会起杀心。
除此之外,她还要再写封信给佛熄,打点好京城中的一切。
盛京城那么大,皇城也不小,她离开这么长时间,定然会发生大大小小的变故。
总归,她还是盼着皇城内安好,朝堂中,敛宜帝师能把事情处理干净。
想到佛熄,神仙儿头也微微泛疼。
她知道佛熄不是什么好人,景川钎也说过,佛熄曾经害过人,不是什么大善人。
但是,她从有了认知起,佛熄就是她在皇城里最尊敬的太傅了,她的骑射,箭术,一身的武术艺都是佛熄教的。
学识亦是如此,她的字是佛熄教的,诗也是。
除去佛熄,不依靠佛熄,她好似就像无根的浮萍,无所依,还会下意识地惶惶不安。
她也是真的没办法了,即使云暗鸣当时有杀自己的念头时,佛熄就在一旁,她还是不信。
或许太傅另有打算,只是没来得及告知自己,没来得急救自己。
神仙儿只能如此自欺欺人了。
在事情原委还没弄清楚之前,她还是狠不下心来。
神仙儿一边想,写给佛熄的信也利落地写好了。
找个时机,再托人快马送回盛京城吧。
神仙儿如此想,信上还差个玉玺印,思忖到这,她再次起身,定了定神,走到床边。
她刚抬手,打算从被子底下摸索出玉玺来,手还没够到被子,便快速地收回来,流光转瞬间,皱了皱眉。
这……
神仙儿掀开被子,拿过玉玺,心有异样。
她没记得是如此放的。
她记得……
神仙儿拼命回想,却死活想不起来,但是,她清楚知道,离开营帐之前,她应当是藏好了的,绝对不是如今这样,玉玺不是露出两角的。
神仙儿心上隐隐不安,周围静悄悄的,越静她越紧张。
她想着,在信上落下玉玺的红印。
突然,她灵光乍现。
猛的一个扭头,望向身后。
床头。
药瓶旁边多了一瓶,原先只有两瓶的,现如今却是三瓶。
是谁?
神仙儿头脑中走马观花地过了一遍。
一遍虚晃……
温军师不常来自己的房,往这边来了,也只会去旁边景川钎那呆会儿。
景川钎……
不会真是景将军吧。
是他,也还好,没那么糟糕。
这个念头一出,神仙儿自己也是一愣。
她怎么了……
算了,应该……景川钎那样的人,放了药罐应该就转身走了。
那人,旁的无聊的事,正眼都不会给一个,应该没注意到吧。
算了算了,与其在这里疑心重重,犹豫半天,还不如去探探口风吧。
神仙儿拿定主意,立马收拾一番,将信藏到被褥下边,玉玺往里边推了推,直到再也看不到边边角角的。
神仙儿走到中间的那扇门前,解了上边上的锁,抬手,纤长的四指一翻,敲在门上。
一下,两下,还没到第三声……另一边响起了一道蛊惑的声音,像是人刚睡醒,睡眼朦胧时才有的迷茫迟钝,传到神仙儿的耳中,模模糊糊的。
神仙儿一想,就能感受到另一侧,景川钎说话时,那散漫的姿态。
景川钎慵懒道:“什么事啊?”
神仙儿问道:“景将军,我能过来吗?”
景川钎:“嗯,来吧。”
“我这侧没上锁,你进来吧。”景川钎补充道。
神仙儿抬手,一推,果真如此,景川钎那侧没上锁。
也是,景川钎懒,上锁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