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商场大厅昏暗阴冷,宽敞而四通八达的通道中时不时就有穿堂风吹过,留下仿佛呜咽一样的风声。
地面和墙壁落满灰尘,一些家具和传单丢在地上,乱糟糟的,显然他们的撤离并不算秩序井然。
冬蝉低头去看那些传单上的字:房产折扣、旺铺出租、安保人手招募......以及最显眼的那个,污染抗结剂。
从各方各面透出的荒诞感让她感觉哭笑不得,只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真的相信这种没来由的消息了。
很快,眼尖的陆吾就看见了,精神立刻为之一振:“污染抗结剂?”
他弯腰捡起传单,上面用大版页头条写着一大段宣传话术,廉价便易,传统不伤身,内服效果佳,只差写上救世之主病毒克星全世界都要靠抗结剂来拯救了。
陆予也走过来低头和陆吾一起看着这份宣传单。
“可靠吗?”他有点迟疑,“这上面写得也太夸张了吧?”
冬蝉:“当然不可能啊!别太异想天开了好吗?”
“那就是药品诈骗?政府不管吗?”
“维生素片,反正又吃不死人,世界政府忙着转移呢,没人管。”
“唔......”陆吾深思着,把传单翻过一页,“也不是完全没用。”
他把背页翻过来给两人看,在商品详情的最下,写着一行黑色小字:本药由【亚伦】制药生产研究室出品。并且附上了地址,就在这个商场附近。
冬蝉忽然凝住了目光。
“这个起名,是这个世界的“救世方舟”的意思吧?那么我所知的最有可能起这个名字的组织只有......”
“巴别塔。”她低声说,“巴别塔的前身,就叫做亚伦塔。”
这个名字是取自宗教典籍里的故事,相当于冬蝉世界里的“诺亚方舟”,讲述的是一个灭世的瘟疫的故事,只是当时已经没有女神了,因为女神在创造了世界后就陷入沉眠。
一些聪明的人类“找到了出路”,他们躲避在一个巨型塔里,避世不出,也拒绝一切外来人和动物,终于在百年后成功活了下来,保留了人类的火种。
这样的故事显然很对巴别塔里把那些大家族的胃口,他们自诩为聪明人,以为闭门不出就能成功躲过灾难,显然忘记了唇亡齿寒的道理。
再之后,就是地面部队灾难性的覆灭,保守党下台,主张夺回地面阵线的墨菲执政官上台,她一上台就修改了地下城市的名字,从原本寓意保守和独善其身的“亚伦塔”,该为了具有警示意味的“巴别塔”——如果他们再这样各自为战下去,人类的最终也只会辜负女神的牺牲,自取灭亡。
“这个机构,一定和巴别塔有关系。”
陆吾站起来,绅士地向她伸手:“那就,不得不走一趟了吧?”
“嗯......”冬蝉迟疑着,将手放进他手心里,借力跳下了前台。
温柔地触觉在手心里一蹭而过,这不是他们相遇以来的第一次接触,却好像是她自愿伸手的第一次。
如迷雾般的信息在面前交缠,使她从没有这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无法独善其身的。
无论情愿不情愿,她总会被卷入纷争中。
并且无论情愿不情愿,冬蝉也总是发现,在这种时候,陪着她的只有他们。
去往研究室的小路格外阴冷,空气里附着着一股别样的,夹杂着灰尘的消毒水味道。
“我不知道巴别塔都做了些什么。”
哪怕时至今日,冬蝉说着这些事时还是会觉得仿佛和自己无关,没有多少实感。
“我的能力,很虚无,并且我还是个半吊子,连自己都不清楚它除了预言之外还能干什么。等我知道巴别塔的体检项目里包含的血检内容被人拿去研究时,伪神早已经诞生了很多只了。最开始是几个我认识的指挥官变得不对劲了,我想方设法,利用了很多人脉和关系,最后才从托索尔那里得到提示,等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木已成舟,我再追究也是于事无补,还会让所有人都猜到我的能力,甚至可能暴露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陆吾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不会啊,预言可是公认的很厉害的能力,即使你已经不再预言了,可这个能力本身就代你对时间和空间的抵抗和掌握。”
冬蝉撇撇嘴:“你安慰小孩子吧。”
“没事的。”陆予正色道:“无论会不会预言,你都是你。你的能力只是存在,而存在不是错。”
其实他们对冬蝉的能力了解也不多,因为她用得很少,印象中只有寥寥几次,两人在管理局的门口把疲惫的她接回来,后来才知道冬蝉是去预言了。这种事情本也是机密,所以预言的内容和结果都没有透露。
只有冬蝉接到书信,神色淡淡地盘腿在廊下,一手撑着膝盖。没过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