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定了这双从来都不懂得如何矫饰的蓝眼睛,一丝情绪的变化也不肯错过。
最先,惊喜像白鸟的翅膀点过水面,一触即离。转而是疑惑迅速从海底浮起,让属于深海的暗色波浪一层层翻涌上来。不安的漩涡摇荡着,旋转着——他一言不发地等待着,与衣袖里那支杖尖向外的魔杖一样安静。
直到风平浪静,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戒备、警惕或拒绝被他捕捉到。
“我的答案没有改变。”艾蕾奥瑙拉轻声回答,“为什么要怀疑你?说一些听起来像醉酒或者白日梦的产物,而且马上就能见真伪的谎话?你不是会这样做的人。”
“所以只有结论,而没有支持它的论据?”
“既没有必要,也不相配。总不见得指望我相信,你会纯粹为了安慰我而说谎吧。”鸦翅一样的睫毛扇了扇,“再者,要是你真打定了主意想掩饰些什么,那一定会是个近乎天衣无缝的谎言,你会设法弥补所有的漏洞,几乎不可能露出丝毫马脚。我有哪里说错吗?”
这回答听起来很好,却还不够让雷克斯满意。他半心半意地弯了弯嘴角:“一下子分不清你究竟是不是在夸我。真没有别的想问?”
她像台留声机似的,又把那几个词重复了一遍,连声调也没有半点改变:“没有必要。”
乍一听答非所问,青年才刚皱起眉头,旋即意识到,那的的确确就是答案。
她不质问,她不戒惧,并非因为忠诚,而是因为没有疑虑的必要。她给出的不是信赖,仅仅只是不去怀疑而已。因为他保护了她,不加害于她——她恐怕从来没意识到,他真有几次动过这份心思。
这尊冰冷又美丽的大理石雕像,他观察过,也试探过,却还远没有触及到她坚固外壳下的真实。那么她呢?她难道真能永远沉静冷淡,维持着几近可憎的无动于衷?
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知情识趣、不闻不问不再让他松一口气了?
他扪心自问,以至于要到许久以后,才突然意识到这一天艾蕾奥瑙拉话中的纰漏——她听起来对他编造谎言的方式了如指掌,仿佛曾经亲眼目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