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辉沉落,华夜升皓月
今夕冬至,恒恭国境内街巷上早早的都息了人影,街边的商铺也都落了门,黑夜白雪各自孤高清冷,却又互相衬托出一片空寂与安宁
某条阴暗小巷的角落里,一个十来岁出头,身形瘦小,衣衫褴褛,蓬头盖脸的乞丐了无气息的倚靠着墙壁,静静的坐着雪地上
乞丐的面前连乞讨的瓦碗是碎的,只有小半碗勉强可用,可是这破碎的碗干净得没有一点的腌臜食物,乞丐也不甚在意,只用双手因紧紧地环抱着自己,似乎在睡觉,又似乎在等着死亡的了结
阴暗小巷的尽头,转角处走来一抹艳丽红衣女人,女人手持罗伞,步履轻快
过巷的寒风萧瑟吹拂,凌乱了她屡屡的秀发,她无意整理,而是目视前方的乞丐,径直走去
她站立在乞丐的身前,低垂眼眸,语气清冷,说道“跟我走”
乞丐没动,倚着墙,闭目养神,隔绝一切打扰
红衣女人凝视着乞丐,细细打量,因霜寒而冻得通红的脏脏手,脏脏的碎布衣勉强能裹体,脸也是黑糊糊,搭着蓬乱脏兮的头发
她低沉的说“再不走,不是死在今夜的寒风里,便是死在明日的兵刃下”
乞丐自觉这话有些可笑,依旧没动,像一尊石佛沉重的靠着墙壁
隔了一会,她缓缓地颤动着干裂的唇,发出干哑的声音,说道“…没在意死在哪,死在谁手里”
红衣女人说“我在意”
乞丐冷笑起来,她慢慢的摆正半倚着墙的小脑袋,瘦小的后背往后靠了靠,她努力的扒开眼皮,想看清眼前的人,干裂的唇,依然颤动着发出沙哑的声音“全…全恒恭国…的子民,或许…并上全狨徽国的子民,更无须说…漠江国的,一个偏远的岛国,全部都不曾对我和我家人…有过一丝丝的…在意…”
红衣女人说“我在意”
乞丐听出来,女人话语的气息不是那种带着劲道的铿锵,而是平缓中传达低柔的温情,有着至柔的坚定,诉说着请你相信
这驱使乞丐越发努力的想扒开沉重的眼皮子,有一股渴望看清楚这人的容貌的劲,可是从红衣女人的声音和姣好的面容上辨识,在脑海里却搜索不到任何熟悉的音容,疑惑的说道“你,认识我?”
“我可以从这刻开始认识你,认识从此以后的你”红衣女子把手持的罗伞向前移了移
乞丐讥笑,转头继续靠着墙壁,抖了抖肩膀,收紧环抱自己的双手,把自己抱紧,轻说道
“不需要,没必要”
“种子如若烂死在污泥中,那是种子的心烂掉了,拒绝泥尘,拒绝盛放”
话毕,红衣女人把罗伞放下,让它靠着墙,支着地,刚好能把乞丐的小身板挡下,同时解下披风,盖在乞丐身上,之后便转身,轻扬拂袖,独自离去,消失在尽头
乞丐并不领受,用仅余的力气将披风扒拉了下来,用脚踢开了罗伞,然后往反方向挪了挪瘦小的身体
过巷的风越发的呼啸,越发的凛冽,乞丐思量着或许再也看不到明日的暖阳了,即便如是,今夜,她依然能在梦里梦回她的故亲,她的小院,开满梧桐花
如此一想,她便能笑着入睡,任冷风刮面如刀,任寒气入骨如锥
次日,朝晖初升,驱散了彻夜的寒冷与黑暗。
恒恭国的市井街道开始有了人烟气息,商铺陆陆续续的打开了做小本生意的大门,不一会功夫里,吆喝买卖声络绎不断,行人也熙熙攘攘起来了
还是那条死寂的小巷,连暖阳的熙光也无法撞入这错落在瓦砾房墙中的小巷,也无法照亮每一处拐弯的角落。乞丐蹲坐的小巷仍然是寒气不散。而她还没在寒冷中幡醒过来
乞丐赖以倚靠的墙房,是一处小酒铺子,而此刻,人声鼎沸,热热闹闹,小百姓在畅饮欢聚,正在讨论着这几天的境内里的大事件
“这几日,最快哉的事,莫过于,狨徽国的质子念疆,将军府上下三十余人,举家被歼之事了,快哉,喝!”
“就让红红的大火把这战场上的恶魔烧的彻底灭迹吧!”
“狨徽国的将军杀我们恒恭战士无数,今朝终于血偿了!喝个痛快”
“听将军府周边的人说,围剿的当晚,将军府上下三十余人无一人退缩,男女老少都训练有素抄着家伙跟随反抗,从深夜杀到接近天明,连看家门的狗也异常英勇,顽抗到最后一刻,可谓敬佩,难怪当年,非要这将军作为质子,换我国三皇子,恒恭王英明!来了一招瓮中捉鳖”
“呸,我们恒恭国人才辈出,如此顶级将军也不慎逊色,别长他人志气”
此时路过担着薪柴去卖的老人,无意听见这两三小伙的欢谈,原本他已走过了这桌畅谈甚欢的酒桌了,但仍是忍不住停下了赶集市的步伐,转过身,往回走去,走到小伙的酒桌前
老伯心有不忍的道来“狨徽国与我们恒恭国算上一两辈,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