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牵绊,并不重要。”
“对我而言,很重要。”
小夭剧烈咳嗽起来,相柳走过去,坐在床沿,抚着她的背。
“小夭,你的生命漫长,我只能陪你很短的时间。天下迟早会统一,神农军会成为过去。死在战场上,是我最好的结局。”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相柳,“你能只做防风邶吗?”
“若当初义父没有救我,我没有做神农的军师,或许我可以只做防风邶。换成你的话,你能放弃玱玹吗?”
小夭不知如何回答。
“若你心里最重要的不是玱玹,你可以永远留在清水镇,做个小医师。而你心里又能坦然吗?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人选择了不同的命运,就该有不同的结局。在这途中,若能遇见同心之人,一起走过一段路,也就足够了。”
小夭听他这样说着,心里越来越慌张,“我不会答应璟或是丰隆的,我等你。”
“别等。相柳,或者防风邶,都不会来。”
小夭看着他,眼泪簌簌落下。
“你有九条命,就算要报洪江的恩情,留下一条给我不行吗?”
相柳无法直视她的眼,转头看向另一边。
“我在大荒流浪时,曾被九尾狐抓住,虐待折磨了三十年,只剩一口气。若我是个软弱怕死的人,恐怕早就已经不在了。”
“相柳”,小夭牵住他的手,“我想要你也活着。”
他既不说话,也无动静。
小夭向前靠近一些,“你知道吗,我是赤宸的女儿。当年我母亲率兵上了战场,与我父亲同归于尽。我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相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那双眼睛,的确很像。关于她的身世,大荒内一直有诸多传闻。没想到这传闻,竟然是真的。
小夭眼里含着泪,试探着伸出手指,抚摸着他的眉眼。他生得俊美妖异,此刻,眼里却有淡淡哀愁。
“我不知道美人计,对军师大人管用吗?”
下一刻,她看着相柳,径直吻上去。
离得太近,来不及作反应,相柳只觉得脑中如雷霆轰鸣,五脏六腑像是在烈火中焚烧。
这天地间,好像只剩下她唇上那一抹冰凉。
她在发抖,呼吸急促,伴着抽泣声。
相柳闭上眼,尽力抑制住陡然加快的心跳,扶住她瘦弱的肩膀,推开她。
“小夭”,他低下头,“到此为止。”
“情蛊我会想办法解,忘了我吧。”
情蛊?竟然是情蛊!小夭恍然大悟。传闻中,中情蛊者,同心则生,离心则死,原来他们之间不止痛感相通,连性命也系在一起。
相柳起身离开了,没有再回头。
这一别,也许就是一生。小夭说不出话,只痴痴望着他的背影。
毛球送小夭下了山,回到清水镇。从前她受了相柳的欺负,总是拔毛球的羽毛来出气。但这一次,她只轻轻地摸了摸它的脑袋,默默地看着它离去。
整个镇子如今安静地可怕。街上没有行人,只有黑压压一片列队站立的士兵。
丰隆见小夭走来,上前行礼,“殿下,陛下派我来接你。”
小夭点点头,跟着他上了马车。
回程中,小夭闷着不言语,丰隆察觉气氛不对,也只得正襟危坐。
“丰隆”,她突然开口,“你和璟为什么求亲?”
丰隆像是被问住了,支支吾吾很久才回答,“璟一直心仪你,你是知道的,但你应该想象不到,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他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向你求亲,不顾长老们的反对,以部分涂山氏的利益为代价,说服了陛下和防风族长,为防风氏争取宽大处理,来换取婚约的解除。璟对你,真的是一片赤诚。至于...我嘛,我志在建功立业,婚姻之事是族中长老们决定的。他们觉得你样子也好,性格也好,身份贵重,是最适合的族长夫人,于是...便让我去求亲。”
他倒是坦诚。
对于璟,小夭确实看重他、欣赏他,也明白他的心思。但她的心早已给了另一个人,对这份情,她无法回应。
“那...你对未来的妻子,有过想象吗?”
丰隆想了想,“也算是有过。我们世家大族的族长,妻子多是门当户对的嫡女。除了侍奉双亲,生儿育女,我希望在家事上她也能独当一面,将家里安排得井井有条。”
“我不是那样的。”小夭看向窗外,“也许我并不适合做一个妻子。”
丰隆拱手向她行礼,“不论殿下最终如何决定,我和璟都一样,尊重殿下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