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爱丽丝就来到松原和枝的别墅。
松原和枝在她悄悄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她的气息，顿了几秒后，她从床头拿过手机，抿着唇拨出去一个电话。
“怎么了，和枝？”首领大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森先生，请让爱丽丝回去。”
“爱丽丝陪着你不好吗？”他像是真心实意地感到不解一样。
“……”她的语气显出几分强硬，“森先生，让爱丽丝回去保护你自己就好。我不需要。”
森鸥外那头没了声音。
她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眼睛湿漉漉的，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她跺跺脚，扭头跑了。
“……”
松原和枝把手臂挡在眼睛上。
昨晚她快到凌晨才上床，半点睡意没有，一直闭着眼睛，精神却很清醒。而闭上眼睛后，她的听觉相对变得更灵敏了些，甚至能听见一门之隔外芥川龙之介低低的咳嗽声。
尾崎红叶和芥川龙之介晚上也会有一个人守着，如果是尾崎红叶，她在松原和枝休息的房间里放有一张小床，晚上就睡在那里。如果是芥川龙之介，他就在门外，哪怕有一张躺椅可以休息，他也固执地站着守夜。
“芥川。”良久，她喊道。
爱丽丝出去时门没关，此刻芥川龙之介正好进来。
他的眼神激动，“和枝大人！”
她好像很久都没有认认真真地看过芥川龙之介了。
他长高了一点，虽然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肉，但是气色比刚来港口黑手党那时候好太多了。
她默了默，“太宰……”
她组织着措辞犹豫的那两秒，就听见芥川龙之介十分激动、十分愤怒地说:“和枝大人，请不要担心！在下一定会把那个叛徒抓回港口黑手党的！”
他表情有一丝狰狞，咬牙切齿:“背叛组织的人，在下会亲手将其捉回！！”
松原和枝看着他的脸，换了个话题:“那条项链，你还戴着吗？”
芥川龙之介从衣领里把银色十字架项链拉出来，“和枝大人赠与在下的，在下一定会好好珍惜。”
阳光流转在十字架表面，映衬那漆黑的外衣和雪白的衬衣，兼具天使的圣洁与恶魔的糜烂。
“什么时候带银来看看我吧。”她说。
松原和枝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芥川龙之介凶恶的脸上出现迷茫，但他还是乖乖走上前，一边回答:“银很忙。很抱歉，和枝大人，最近一周可能都没办法带她来看您。”
松原和枝坐在床头，闻言一顿，看着窗边洋洋洒洒落下的一大片金光。
良久，她说:“那真是太可惜了。”
声音就像这一室的阳光，看得人有些模糊。
芥川龙之介照她的意思站在床边，却死活不肯坐在床上。
“这是您的地方，作为下属无论如何也不能冒犯。”他憋红了脸说。
松原和枝眼睛微微睁大，低头笑了起来，“我们不仅仅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哦。”
“我们还是朋友，”她朝他笑笑，“如果可以，我也可以当你的另一个亲人。”
尽管她浑身没有什么力气，但她还是下床站起来，白细的手指轻轻抚摸过银色十字架的表面。
然后她为僵在原地的芥川龙之介仔细地理了理衣服，眉眼温柔，“以后一定要对自己好一些。我相信你和银最后一定可以成为很厉害的人。”
“即使抓不到太宰也没关系，你的价值从来都不和他挂钩。”
松原和枝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的价值，不取决于任何人。这是你的人生，只有你自己才能掌控它。”
她的眼神很复杂，像是几分温柔的眷恋，又像几分严肃的告诫。
“一旦活到我这种地步，”她自嘲似的笑了笑，湿润的眼睛亮晶晶的，“那就真的是大失败了。”
“……”芥川龙之介攥紧了拳头，“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
松原和枝轻轻“嗯”了一声，“今天一天你都在吧？晚上跟红叶姐交接的时候，可以为我摘一朵玫瑰花吗？请好好帮我挑一朵漂亮的。”
芥川龙之介把她的话当成命令一样，肃着脸应下了。
他依旧出去守着。
松原和枝无力地重新坐到床上，摊开双手。
这双手白皙又细腻，看上去谁也想不到就是这双手上沾满了鲜血。
她怔怔地盯了一会儿，然后疲惫地将头靠在一旁的墙上。
院子里的玫瑰花在风的吹动下跳起了灵动而美丽的舞蹈，哗哗一大片，仿佛无数的红色蝴蝶在扇动着翅膀。
* * * * * * * *
到了晚上的时候又下起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