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她们慢慢走回别墅时，天色已经阴沉下来，然后又哗哗地下起了雨。
和枝似乎很喜欢站在窗边看风景。
尾崎红叶看着她想。
也许这是她从痛苦中渐渐走出来的方式之一。
“和枝，好好休息吧。”尾崎红叶向她告别，“芥川快来了，妾身就先走了。”
松原和枝侧身，半张脸都沉浸在黑暗中。
她笑了笑，轻声说:“红叶姐，这么久以来，谢谢你一直照顾我。”
“谢谢。”她说。
尾崎红叶心一跳，“……妾身既是你的长辈，又是你的姐姐。和枝，不必言谢。”
“再见。”
松原和枝慢了半拍。
“……再见。”
尾崎红叶走到楼下院子里了，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向三楼她的卧室。
没有开灯，但她还站在那里，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大概是在笑吧。
这孩子笑起来一直都很好看。
她这样想着，也有些高兴、有些欣慰地笑了。
这几年看着她长大，也看着她陷入沼泽，现在，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往后她的生活一定会奔向美好的未来吧。
于是她继续走自己的路。
接班的芥川龙之介向她打了个招呼就擦肩而过，与她反向而行。
尾崎红叶想着下次来看松原和枝的时候应该送给她什么。
听说和枝有一部分俄罗斯血统，之前也常常去酒吧，要不送她一瓶伏特加吧。但是要记得提醒她一次性不能喝太多。
但是没超过十分钟，她就看见一批黑衣下属从五角大楼的方向急速跑来，甚至来不及和她打声招呼。
尾崎红叶皱皱眉，向他们跑去的地方看，然后一愣。
……是松原和枝的别墅。
应该不会那么巧。
话虽这么说，但是尾崎红叶心里始终存在不安的预感。
她停顿了一会儿，又折了回去。
* * * * * * * *
一片混乱。
房间外，芥川龙之介红着眼睛，怒吼着医生在哪里。下属们吓得跟鹌鹑一样，只敢缩着脖子站在角落。
房间里，精心采摘的红玫瑰摔在地上。
视线中的画面变得灰白，像老电影的画质，一帧帧播放得极为缓慢。恍惚中似乎还伴随着忧伤流淌的钢琴声，叮叮咚咚如同碎玉溅珠。雨水混杂着风的呜咽，从半启的窗口呼啸而落，将帘幕高高扬起。
连玫瑰的红都淡去光泽，比纸燃烧后的灰烬更显冷漠，可那截纤细的手腕却雪花般白皙，透出细腻的质感。
从跳动的心脏汲取充作养料的血液，盛放开温热的玫瑰状冰花，细微得栩栩如生。
尾崎红叶不自觉地上前一步，踩在了花枝上，碾出了点点汁液。
一枚银色的铃铛静悄悄地躺在地上。
尾崎红叶轻轻唤道:“和枝。”
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快醒来吧。
为什么不回应她的呼唤。
是不是因为现实太痛苦了呢？所以想安安稳稳、痛痛快快、长长久久地睡一觉吗？
没关系……
没关系的。
她几乎要站立不住。
——“红叶姐。”
——“红叶姐！”
——“谢谢你！”
……
——“谢谢。”
——“再见。”
她的清脆笑声好像又在她耳边响起。
她的笑声。她的愤怒。她的眼泪。
她好像就站在窗边，舒展着双臂，交叉举过头顶，笑容灿烂。
她回头朝她一笑，灵气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在说，猜错了吧。
她收不到她的礼物。
再也没有了未来。
尾崎红叶怔怔的。
……可是为什么呢？
她还那么年轻，错的从来都不是她啊。
上帝为什么不会庇护祂的信徒，为什么将她流放到人间经受痛苦。
『不要这样。』
『她的生命、』
『还是像玫瑰花一样，美丽如梦，也就此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