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家的大小姐,却姓森川。
家入硝子很疑惑。
五条悟懒洋洋地说:“花夏的妈妈是禅院家老橘子的亲妹妹嘛,后来逃离了家族,嫁给了一个混血的一级咒术师。花夏出生不久,世界上咒灵暴增,烂橘子一查发现花夏继承了禅院家的祖传十影术式,就把她带走了。”
“花夏的父母同意了?”夏油杰问。
五条悟舌尖抵着糖,眯眼说:“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花夏的妈妈生下她就去世了,爸爸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留下那个姓氏和名字,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改姓?”
“嗯……”五条悟露出思考的神色,“好像是当初立下了束缚吧,类似于‘保留森川花夏这个姓名,从此再也不生事’之类的。她的爸爸好歹也是个接近特级的一级咒术师,禅院家也不想多生事端。”
“……以后他们再也没见过吗?”
“是哦。”
其实不是。
森川花夏静静地站在后门口。
他出现过。在她八岁那年,他像一阵雨一样消去了盛夏的炎热,打破了她身上无形的玻璃罩。
* * * * *
“夏夏,你喜欢吗?”
他捉到一只蝴蝶,慢慢摊开手心,那只白色的蝴蝶轻扇了扇翅膀,飞到了一朵花上。
她表情冷漠,很不解地反问:“喜欢?那是什么样的?”
他先是一怔,然后很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喜欢就是,当你看到这只蝴蝶的时候,会想笑。”
“笑?”
“对哦,像这样。”
他唇角自然地上扬,露出笑容。
她盯着看了很久,才说:“我见到。但那些笑跟这个不一样。”
“夏夏更喜欢哪一种呢?”
“你的。”
“为什么呢?”
“你一笑,我也想笑。”
十四岁的冬天很冷。雪花仿佛春日的飞絮,绵绵飞舞。洁白的屋顶,洁白的地面,唯有院中的一株红梅鲜艳依旧。
她站在床边,任凭从半开的窗口吹洒下来的雪花落到头发上。冷得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夏夏。”他很轻地喊她一声。
床上的人面容削瘦,脸色苍白,连说话都十分费力。
森川花夏终于动了,她在床边蹲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为什么生病了呢?”她问。
因为自身的强大健康,她从没生过病。生病这个概念也是由于这几年他总会突发感冒发烧才知道的。但他从没这样,病重得好像下一刻就要死去。
他把手轻轻放在她的手背上,“夏夏,对不起。”
森川花夏微抿唇,“为什么?你没有做错事情。”
“人不一定必须要做错了事情才道歉,”他粗粗喘了口气,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我只是很难过。”
森川花夏不明白。
他看向桌子上花瓶里插着的一小枝红梅,几天前刚折下的,今天已经凋落得差不多了。
凛冽冬风作狂,呼啸着闯入房间。
他闭了闭眼。
他走的时候,她甚至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她在下午匆匆又赴到那沉寂、布满雪的传统木制屋子,其时天色已暗,深沉的蓝色天空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微雪落下。
禅院家的几个仆人正要把他抬走。那具冰冷僵硬的尸体的脸上盈满哀伤的愁绪。
“森川花夏,”禅院家的一个老长老的目光阴冷得仿佛暗中窥探、伺机而上的毒蛇,语气傲慢,“你为什么私自接触森川雄?”
原来他叫 おす。
长老又嫌恶地看了那已死去的一级咒术师一眼,对仆人吩咐:“找个地方埋了。真令人作呕。”
她从长长的沉默中醒来,简单地开口:“不。”
长老有点惊诧,但随后眼中又生起被忤逆的恼火,“埋了!动作快点!一群废物。”
“我说,不。”森川花夏目光骤冷,踩着木屐一步步上前。
仆人瑟瑟发抖,夹在两边不敢动弹。
长老终于意识到她的反常,“你想干什么?别忘了,你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全是禅院家给你的!”
森川花夏没听他说活,就在她要走过长老身边时,长老又惊又惧又怒地伸出手要抓住她的手臂。
森川花夏动作利落地一巴掌拍向他的肩头。长老“刷”地一下被击飞到院中的一棵树上,吐出一口血。
她没管身后一切的混乱。
原本抬着尸体的仆人如惊弓之鸟般纷纷散开,慌慌张张地去到长老那儿,被长老怒骂也只是唯唯喏喏地麻木应承,恭顺地垂眼,搀扶他起身。
她停在尸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