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沉闷无比。
就连地底的石室,都无端带上一股窒息感。
楚眠问司月迪要不要出去放个风,他居然没有推辞,立刻答应了。
暗室,隧洞,密道,他们走得很慢。若放在平时,司月迪一定会嫌弃地说,这比蜗牛还慢的速度,要是在对战里,都不知被杀了几回了。
可他今天什么也没说。
他们照常在树边蒲团坐下,升起火堆,楚眠眺望着远方黑云,怀中嗡鸣的玉佩令她回过神,她取出后又收回:
“芷音姐姐说一会儿会过来。”
司月迪简单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艰难燃烧着的微弱篝火。
楚眠也垂下视线,和那团火一样,干涩地开了口:“司月迪,有人来了,还不止一个。”
“我知道。”
“没关系吗?”
“没关系。”
能穿过傀儡和迷阵,深入此地,数月中,这样的人基本没有。
楚眠缓了缓心神,问道:“现在躲起来或者逃走,活下来的概率有多大?”
“没有。”司月迪眉头都没皱一下。
“放弃得太快了吧。”楚眠哑然失笑。
可他面上凉淡,眼瞳望向她的身后:“你不用管。接你的人来了。”
楚眠转身看去,背后不知何时落下一片阴影,天水碧七星法衣的修士朝她伸出手来:
“楚眠,和我走。此地不宜久留。”
又转过头去,司月迪根本没看他们这边,几束檀发自肩头垂下,流转的光泽在云沙间变得浅暗。
脑内忽地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主人,别跟这人走,他身上气息不稳,像有走火入魔之兆。”
楚眠闻言顿住。
奇怪。他们两个都太奇怪了。
她迎上歧兰讳莫如深的目光,试探着道:“不行,我要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不安全。”他沉下眼,墨线凝住所有舒缓的弧度。
“难道和你走就安全了?”她反问。
“至少比在这个人身边安全。”他道。
“……”楚眠抿着唇,还是没动。
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司月迪撑起膝盖,站直了身,眸心幽荧投向那头灵脉异样的人:“你在搞什么鬼?还想不想带人走了?”
“是啊,”青年眸色冷峻,纵使缀着澄明火光,也化不开那面乌黑的深雾,
“危险如我,所以请你快点追上来,把她带回去。一切都在按照占卜的结果走,不过是让你多些危机感罢了。”
至少别就这样等死!
瞳孔猛然一缩,司月迪讪笑出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发尾的绯在腰间不住颤动,仿佛重拾艳丽的活气。他扔来一只目傀,立下宣言般,字字清晰有力:
“哪能让你轻易得逞,我定会把她夺回。在那之前,有我监视,可什么都别想做。”
两端不知为何但总算达成了共识,楚眠松了口气。
听歧兰的意思,根据占卜结果,还不到她出师的时候,司月迪也不会死。
不知司月迪的“烂摊子”能收拾到哪种地步。只愿他平安无事。
默念着祈祷词,她从袖中取出一柄翎叶刀,连着一个荷包交到司月迪手上:“过家家结束了?拿着这个,我便和歧兰走了。”
她极快地看了他一眼,想要转过身。
脚跟刚刚抬起,没想到她的手被拉过,肩被环绕,有温热的触感落在额发上,带来曾经听过一次的低沉叹息。
“……”
楚眠脑中一片空白,没能听清他说了什么。
正当一股大力隔开她和司月迪时,怀中玉佩鸣声连连,风芷音故意放轻的悦耳声音传来:
“眠儿妹妹,我快到了!你记得和太子殿下表现得亲热一点,我这边能保他多活几天!”
三人面面相觑。
楚眠把玉佩托在手心,同样小声地道:“芷音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和谁在一起吗?”
“司家五弟弟,模样一般,脑子也不太好使,他是来找他哥麻烦的。你放心,你就把自己当成一个想伴太子度过余生的痴情人,肯定能把那傻子感动得眼泪花花的……”
楚眠还想细问几句,那头已被匆匆掐断。
“儿戏。”司月迪轻嗤一声,语若凌冰。
“五皇子七窍玲珑,想必是相信的,”歧兰不痛不痒掺了一句,又将话锋一转,
“二皇子殿下方才不也入戏了吗?”
“谁管他信不信,得问他背后那帮豺豹虎狼是怎么想的,”他极为不屑地应道,抬眼看向满脸迷惑的楚眠,“那蠢货也配与我相提并论?戏里戏外,我还是分得清的。”
他甩了甩手,又道:“行了,你们走吧,这里交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