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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3 / 4)

过礼单细细一瞧,不免咋舌——古铜孔雀灯双盏,并蒂莲纹梨木柄扇一把,鸳鸯共枕图绣两幅,另玉器四件。

“是她送的了——”清云摩挲着帖上的墨字,“原来这几日不见她来,竟是瞒着我绣这几幅图去了。”她心中甚是无比感激,又恐失了分寸——这礼到的时间刚刚好,不容她细细拨算一番,折算成银钱请人送去。思量后,她只得去镜台拿了钱袋子来,也未打开,便将它递给晴雪,不忘确认道:“母亲说,秋水出门,有倪妈妈相陪送亲,再有一位后院管事,我想该是你?”

晴雪随即点了点头,清云又道:“那你且寻个底下信得过的使女,将这茶钱送了去,等秋水这头事完,我另有赏。”

“姑娘宽心。”晴雪收了钱袋子,忙不迭回后院去寻人。

因礼才到,待沉香这头完了妆,绿芜那头替秋水换了嫁衣,清云才将这首催妆诗作出来——

催妆②

鹊报玉簟梦中游,明镜贴花玉搔头

尘香惊笑问卷帘,十步笙歌响九州

秋水从一片珠光中抬起头,接过沉香递过来的铜柄鸳鸯扇,“……响九州……”随后她微微摇头,笑道:“不太明白。”

沉香一面替她理嫁衣,一身似红非红的合欢色衬得秋水如出水芙蓉般清亮,“姑娘是说呀,咱上了妆,着了裳,就该出门啦!”

于是秋水抬起双手,将那柄扇覆在面上,沉香搀着她,一行人往正厅去,此时绿芜已从里屋寻了一只铜匣来,清云打开匣子,里面静静放着一张身契,皱红的一张纸,摊开来,上面寥寥几个字,却铺满了一个人的生平去向。

钱吟秋。

这是清云第二次,亦是最后一次看到秋水的本名,她燃上一盏烛火,红焰开始肆意地在纸上翻腾,不过眨眼的功夫,它便化作了黑的,灰的,互相交杂的尘烬,火光在清云湿润的眼眶里闪烁,“这身契一烧,至此以后,我便要称你一声大娘子了。”

世间再无秋水一人。

吟秋缓步上前,终忍不住,两行泪顺势滚落,它们无声地滴在华裳上,随后变作更为深红的颜色,恰如此时她跪身在清云面前,虽一语未发,却仍有万千不舍缠绕在她们心口。

“好娘子——”沉香抹着自己两颊的泪,掏出绢帕在吟秋脸上如蜻蜓点水般揩泪,“千万莫哭,否则如何见新郎官呢?”

绿芜将铜匣合上,随之递给吟秋,“娘子,这匣里有咱姑娘为你准备的嫁妆……”话至此处,她已是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才听清后面的话,“愿娘子世世代代,万事如意,长乐未央。”

话音刚落,便有倪妈妈过来,她已换了身极为喜庆的玉红衫,腰间系着绿带,道要领着新妇见过家中主母后,方可出门,临走时,清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上前攥着吟秋的手,“好好的,要好好的,啊……”

随后,以倪妈妈为首,吟秋在后,再有崔氏院中使女携礼在后,一行人浩浩汤汤,从清云眼中消弭。

后院小门。

“娘子,随我来吧。”晴雪同倪妈妈一样换了身喜服,上前搀过吟秋进了马车,无奏乐无锣鼓,马蹄声无规则的踏在尘地,如世间仲春最后一股风,至此处到京城门,终于不见。

回来时,只倪妈妈同晴雪二人,再有家中一驾车马与车夫,晴雪忍不住掀开绉帘往后望,随后回过头,似有感触,“秋娘子真是好福气,那通身的气派,也没在别家见过。”

倪妈妈倪了她一眼,只当她在夸耀,面上随即挂着一抹笑,“可不是?通京城里,凡使女出嫁,你见过哪一家的,让后院的人出门去送亲?不过打发几两银钱就是了,唉……该是她家撞运,那年京城年末,哎呦可说呢,冻得唬人,天还未回暖呢,便来了阵倒春寒,城郊各处庄田跟冰渣子一样,一坨一坨挤在一块儿,京城里,许多农家田地也一时种不了春苗,往各处正店脚店就送不了收成,她家开的食肆在春刚完时便倒了,一张租赁下来,欠了地主许多钱,于是一家子四处奔波找活做,若不是咱主母上大相国寺烧香碰见,天爷哟!这秋娘子怕早被骗了勾栏瓦舍去卖唱,她家倒诚心,肯将女儿卖了咱家里报恩,主母瞧她做事灵活,命她去咱四姑娘院里服侍到如今,如今成了待嫁人,四姑娘全心替她四处谋划,这富贵啧啧,呵呵……可话说回来,这又算什么呢?你不知,咱主母从前也有位到了年纪的姑娘,比这儿还气派……”

倪妈妈开始侃侃而谈,晴雪却无心听进心里去,她正用手轻撩开绉帘一角,盯着不远处攒动的人影。

而后她抬眼一瞧上面的牌匾,沉香教她识字读书,她已然认得上面三个字——十二楼。

店面廊下,一抹熟悉的人影正与身边姑娘们说笑,那不是自家二公子么?晴雪再三确认后,恐倪妈妈瞧见,慌地松开了手,心头紊乱的思绪扰着她,她垂下头,心里五味杂陈。

晚间时。

文适从外头归来,照例从后院小门进来,只见他蹑手蹑脚,甫一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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