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投足间都是风情,一颦一笑中皆含神韵的美男子。
十几年的光阴,不过是让他美得更加动人心魄了。
渐渐地,半夏似乎是有些迷醉了。
意识开始混乱,全身也都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鬼兰将床架上那一层薄薄的粉色纱幔,轻轻地,又缓缓地放下。
床对面那半掩的窗户边,不知什么时候飞来一只小鸟。
小鸟探头探脑地往窗户里瞧了一瞧,兴许是羞于撞见房间里旖旎无限的景致,便慌忙扇动起翅膀飞走了。
一旁桌上香炉里升起的缕缕细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变轻变薄,直到消散不见。
待到炉里的焚香已经快要燃尽之时,半夏忽然一把撩开纱幔,飞快地从床上起身站了起来。
他慌慌张张地弯腰拾起地上的衣物,并急忙给自己披上。
而鬼兰却不紧不慢地坐在床边整理衣冠,饶有兴致地看着手忙脚乱的半夏。
“对不起…阿…阿兰…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身上原来这么多伤…早知道这样…我就…我就不该送你来这里…”
半夏一脸内疚又心疼地看着鬼兰,像是曾经做错了什么的忏悔模样。
“哥哥多虑了。阿兰现在过得很好,遇见的客人也都很好。若不是托了哥哥的福,阿兰怕是还在街头讨饭吃呢。”
鬼兰站起身来,定定地望着半夏,眼神一如既往温柔如水。
“人生路上有哥哥这一贵人指路,阿兰可真算是入对了行呢。”
“对不起…阿兰…我对不起你…”
半夏的身体又开始微微地颤抖,声音似乎也有些哽咽了。
“哥哥何须道歉?哥哥若不是对阿兰有情,又怎会让阿兰过上如此金贵的日子?”
鬼兰的语气向来云淡风轻,可那一字一句却暗藏玄机,极尽讽刺。
半夏心中有愧,又怎会听不懂那其中的揶揄之意?
他虽然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欺骗与利用了鬼兰,但那两年间自己所付出的一切感情,却都是真的。
而鬼兰呢?
虽然表面对他投怀送抱,百依百顺,可那双看似溢满柔情的眼睛里,却始终读不到一丝的心甘情愿。
他实在是看不懂鬼兰。
“可是阿兰…我…我是…我是真的对你…对你…”
“半夏哥哥,我送你下楼吧。别让姑姑等急了,她可只有你这一个宝贝儿子。”
鬼兰不等半夏说完便立刻打断了他,看似是句轻轻柔柔,关心体贴的话,却在“一个”这两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
下楼的路上,两人自然也是相对无言,安安静静。
鬼兰虽未开口讲过一句话,但心里却早已是风起云涌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十几年前,是半夏,亲自将自己送进了万馥阁。
他忘不了在那朝夕相处,情逾骨肉的两年里,这个所谓的“哥哥”,是如何一步步接近他,取得他来之不易的信任,打开他尘封已久的心扉,再利用所谓的“亲情”和“兄弟之情”,让他彻底沦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工具。
他不懂“哥哥”口中所说的“情”,但他心里却满怀着感激,感激这个“哥哥”让流落街头的他重新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直到有一天,这个“哥哥”说要带他去看花街最美的一座楼,然后亲自将他交到了柳公公的手里。
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和信任,也都在那一天,全都崩塌碎裂了。
本以为遇见半夏,他的命运会就此改写,慢慢变好。
却没料到,这根本不比他童年所遭受的那一切轻松得了多少。
想到这里,鬼兰和半夏已经走到大厅里了。
“哥哥慢走,阿兰就不送了。”
说完,鬼兰脸上缓缓露出了一抹凄凉的微笑。
半夏犹犹豫豫地,三步两回头地朝着门外走去,眼里满含着愧疚与不舍。
他刚走到大门口,没想到竟然迎面就碰上了前来寻找鬼兰的丹若。
他立马停住了脚步,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女子,显得有些迷惑。
但丹若却只是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便匆匆地朝大厅内跑去了。
“阿兰!”
丹若清脆明亮的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里,仿佛银铃轻颤,实在是好听得很。
鬼兰寻声望去,眼神里尽是一片如水般的温柔。
一时间,半夏的脸上忽然有了些异样的神色。
虽说鬼兰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是温柔的,但他却能感觉到这两种温柔,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
对这女子的温柔,是真实的,充满期待的,也是喜悦的,心甘情愿的。
半夏心里顿时有些酸涩难耐,便拂了拂袖,快速地转身走开了。
“阿兰,方才出去那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