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儿。”韩修站住脚步等她,似乎看不出她是怒是喜,有些局促,“我和怀瑾兄年纪不相上下,我听他叫你梨儿。”
白梨儿气势汹汹走向他。他缓缓偏过头去,鼻梁悬直,绷紧了下颌线,喉结紧张得微动。捉弄的心思得到极大满足,她站定在他一步外,笑得半弯了腰,梨涡深得能盛美酒。
“好啦,不逗你了。准你叫了。”白梨儿娇声道,见他脸色转晴,假嗔,“你这书虫,别人开玩笑都听不出来。”
景似乎又更美了。不过两人没走多远,其他男客就追着韩修过来。
见着她和韩修在一起,一些人脸色有些怪异,不过旁边的人递了暗示,大约知晓她和韩修是朋友,并未多话,倒是邀请了她一道去前面的亭子小坐。
说是小坐,一坐下,他们便谈起了政事。白梨儿起初以为是官场中人,但交谈间得知,这些人多是商人。但又不是普通贩货商人,多与朝中大臣沾亲带故,也颇关心国事。
聊起舞弊案,似乎韩修并不避讳,这些人就放逐了好奇:“不知是何方神圣给大臣们送的诉状,听说大理寺查了些日子都毫无头绪。韩兄的见解多拨云见雾,可有想过这些?”
韩修垂眸:“仇家寻事罢了。”
白梨儿托着腮坐在他旁边,本听得摇摇欲睡,听到这里清醒了过来。韩修跟她想的一样。
其他人惊讶地问:“为何这么猜?”
韩修虽端坐着,但仪态却轻松:“若为邀功,就选明谏;寻仇,则选暗谏。他或许不愿意被人知道仇家是谁,又或者,名录的来源非凡尘能理解,他不愿意被人知晓。”
“难道不是这人亲自查出来的?那能怎么来,总不会天上掉下来的?”
“大理寺都查不出蛛丝马迹,没准这人真能窥探天机。哈哈,韩兄这想法妙极了。”
众人热闹地议论起来。
听了一会儿,白梨儿就听出来了,韩修在生活中木讷、害羞了些,跟朋友一起、谈起本分时又是另一幅模样,话语总能轻易让人信服。掉书袋原来不仅仅是掉书袋。
原来,这些人聚会时在聊这些要紧事。
白梨儿托着腮,鼓着一边,玉指点着自己的脸颊。好嘛,就只有她,心里总想着玩。
再往深了的话题,什么计相、平籴法、茶叶与马匹贸易等等,白梨儿越听越糊涂了,便带着绿苑去别的地方透气。
走着走着,就迷了方向。
绿苑左右看:“小姐,左边也是樱桃树,右边也是樱桃树,我们该往哪里去?”
白梨儿捏着酸痛的腿,气鼓鼓的。太久不来,她将附近的景致记混了,白走了好多冤枉路。她多想立刻飞回白府,泡上盆解乏的玫瑰浴。
本着赌气心思,她乱选了一条。走着走着,熟悉的屋子出现了,竟是绕到了厢房的背后。
绿苑高兴道:“小姐,我们走出来……”
白梨儿竖起了食指:“嘘。”
里面的人在说话。
“小姐,苏家二小姐真不识好歹。你对她那么好,她却只关心你会不会因为落水的事怪罪他们。”
“呵……北侯爷是皇家末枝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苏怀瑾更胜他父亲一筹,根本无心承袭爵位。苏怀玉跟他们都不一样,她在滇南可是吃过了无权无势的苦,比以前‘懂事’多了。”
唐莺莺背着人的时候,再没有人前落落大方模样,言语间尽是刻薄:“说起来,堂堂王侯之女,被一个地方小官欺压一头、强行退婚,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关心?谁要她的关心。以前别人说她处处胜我,我满腔怨气无处诉,我现在就想多看看她,看看她这倒霉模样,让人开心极了,呵呵。”
偷听到这里,白梨儿惊诧不可名状。
苏怀玉竟不是和离,而是被退婚回的凉州。
所以她才变了这么多。
“小姐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去找姑姑,姑姑在皇上那儿吹一吹枕头风,什么北侯爷、白将军,一个都别想逃!”
白梨儿只觉得毛骨悚然。她以为唐莺莺没变,不,她变了,她知晓了权势为何物。
听到父亲被提及,白梨儿开始后悔来这北侯府。旁边绿苑倒吸一口凉气,白梨儿连忙捂上她的小嘴,示意她切莫出声。
“那个白梨儿最是可笑,以为她爹是多大靠山,在我面前敢张牙舞爪的。我们唐家世代为将,那个白崇,什么鬼面将军,不过是乡野出身的农夫,还跟跟我爹比较。不过就是打了几场胜仗,皇上随便塞了些甜头哄他而已。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我听姑姑说,他可是有意把女儿献给皇上,为求加官进爵呢。”
“那不是便宜了白梨儿!”
“进宫为妃,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不是便宜了她。苏怀瑾今天和她眉来眼去的,要是知道她注定要嫁给皇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说不定跟他妹妹一样成天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