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禾然是施禾然,她哥是她哥。
两个人完全不一样的,不能混为一谈。
施禾然鼻子突然像被人迎面不轻不重地打了一拳似的,又麻又酸。
邵观淮的语气太自然了,仿佛上述观点就跟一加一等于二一样无需多言,也根本不用思考。
可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人把她的名字放在施埮前面,描述关系也是。
她的哥哥,而不是他的妹妹。
好奇异的感觉,犹如世界颠倒,那瞬间的失重感让脑部充血,纵然危险,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淋漓。
施禾然紧紧捏住拳头,双眼不禁红了半截——憋闷多年,但到头来她其实只需要这样的一个瞬间就够了。
有一个人,说这么一句话,她好像就可以释怀,遗忘。
施禾然低下头掩盖情绪,快速在手机上下单了一杯果汁,把谭齐引走后,她才抬眼道:“所以,你觉得我比施埮要好吗?”
当然。
邵观淮几乎要脱口而出这两个字,不管是拿去气施埮,还是拿来夸施禾然,这个答案都是无上之选。
可此刻施禾然的眼睛明显有些湿漉漉,纵使她应该是很努力的掩盖和销毁过痕迹了,但恐怕连当事人本人都不知道,她哭过的眸子就像刚从湖里捞出来的月亮,水汽是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散去的,也不免折射出一些心底的情绪。
邵观淮不可否认地感到心里一酸,就算压根不明白眼前的人到底为何如此。
于是他收起自以为是的夸赞,稍微酝酿了一下说辞后,中肯道:“我觉得,各有千秋。”
施禾然笑了下,听他这么讲并不太意外。
是的,还没有谁能在她那样的眼神下撒谎。
“展开讲讲?”,施禾然往松软的椅背上靠了靠,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方才惹人心疼的神色,是半点也找不着了。
邵观淮哑然一笑,顿觉上当,昂头喝了口冰汽水,认命道:“我对你了解的也不算多…”
“从容貌上看,你们谁也不比谁差,至于其他方面,也许他在某些领域学术上的造诣要胜过你,可一来,你本身就不差,已然超过了很多很多人,是不可否认的优秀,二来…”
“施埮那个人,这辈子估计也就只会学习和研究两件事了吧”,邵观淮说到这儿没忍住带上些个人情绪道:“说话做事简直毫无情商可言,一团糟,还说讨厌机器,我看他就像个机器人!诶你老实跟我讲,施埮小时候有没有被人揍过?我觉得肯定有,就他那个嘴,不行我想想就来气…”
滔滔不绝的吐槽控诉声环绕在耳边,施禾然静静听着,渐渐,某些声音和一直以来自己心底里的重合。
以前有的时候,在她快要忍不住因为施埮过于优秀,而讨厌甚至憎恨对方的时候,她都是在心底里这么默念的。
她会拼命想些自己的好,也会拼命想些施埮的不好,以此来消解诸多怨气。
看,他也不是完美的。
看,我也是很优秀的。
必要时,她还会给自己绑上一层层枷锁。
施埮的优秀并不是一种错误,自己如果因此嫉恨,那才是错。
这条铁律丝毫不亚于压住齐天大圣的五指山,是她永远翻不过,也不会想去掀翻的原则和底线。
因为施埮就算是枝叶繁茂到会完遮挡住她的一切,那也是跟她同根而生,长在她身边的大树。
他们是并肩相依的亲人,而不是针锋相对的敌人。
“我其实,很早起就没跟他比了”,施禾然突然笑了下说:“我知道自己比不过,能跟上他就行。”
邵观淮沉默片刻,眼神一垂,指着她的相机包说:“谁说的,我估计这玩意儿,施埮连怎么打开都不知道。”
施禾然一愣,眼神茫然好像又带着点意外。
“呵,高三背作文素材的时候,你没看过一些运动员转项后夺金牌的故事吗?”,邵观淮笑得张扬肆意:“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就算要比,当然也要挑个对自己有利的项目啊,你说是不是?”
施禾然懂了,也笑了。
恰逢谭齐做的饮品制作完毕,他没直接过来,十分有眼色地在收银台按了下铃铛。
邵观淮走过去把东西端过来,两指按在玻璃底座上,缓缓把那杯薄荷柠檬往前推,说道:“不过我个人觉得,现在你确实可以不用比,更不用追了。放在以前,你追随施埮的脚步益处还是比较大的,因为那是需要拼命学习的时期,但现在。”
他随手指向窗外的天空,遥远而广阔:“不一样了,你有你自己的天地,还管什么施埮啊,别理他,去尽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我敢肯定,未来你不会比任何人差,谁来也遮盖不了属于你的锋芒。”
施禾然盯着邵观淮含笑又笃定的眼神,那里面透出的朝气比初遇时更加热烈,烧得她整个人滚烫而精神,似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