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星瞬间泪眼婆娑,“你凭什么凶我!”
周砚均拿她无法,冷静两秒后语气软下来。他没办法跟一个病人置气,就像他无法冷眼旁观桥洞下流浪老人一样。
停车场离三单元有些距离,周砚均只能背着她过去。夜里没雨,但凉气逼人。
她的呼吸灼烫在周砚均的脖颈,抽了抽鼻子:“周砚均,冷。”出来前热得想进冰窖,出了单元楼后感觉全身冷,冷到骨头的每一个缝隙。
“坚持一下。”
她闭着眼,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小时候她总发烧,每一次发烧都暗自窃喜。因为生病了可以不去上钢琴课,舞蹈课,绘画课。妈妈会变得温柔不再严厉,会允许她看动画片,她可以多吃两个棒棒糖,可以在夜里睡在妈妈怀里。
她说得前后颠倒,周砚均倒是听得明白,问她那时几岁。
她有些糊涂,算不过来。“三岁......四岁......”
周砚均说她烧糊涂了,三岁小孩根本不记事。身后人儿不高兴了,“你才烧傻了,就是三岁!”
他只得哄着,顺应她。她继续絮絮叨叨,说小时候妈妈高兴时会为她扎头发,会为她做饭,会在喝酒后拉着她在钢琴旁跳舞。
在周砚均的世界里,这些是身为人母稀疏平常的行为,对于她而言却成了恩赐。“那现在呢?”
“我妈现在吗?”她换了个方向,脸贴着他的背。“不告诉你,你都不告诉我。”
小区里的路灯照亮老旧停车棚,杂乱无章的自行车随意摆放,手把上厚厚一层灰,不知是某年某月被遗弃在此。
“我妈在高二那年生病去世了,乳腺癌。我爸更早,我九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很平静的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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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急诊室陆陆续续进出人,排队缴费,取药,吊盐水。咳嗽声,呕吐声,小孩哭闹声交杂,问诊室的门隔绝一切。医生将体温计从游星的腋下取出,甩了甩,忍不住呵斥:“三十九点八,怎么不等烧没了再来。”
话不妥当,但斥责她不重视身体,硬抗着的情绪传达明确。游星迷迷糊糊,没说什么。
医生又问她感冒发烧持续多久,“上个星期天淋雨后感冒的,到现在,一直低烧。”她一直吃药抗着,发烧反复,偶尔数字会飙红,就是退不下。
星期天暴雨,他这才明了生病的源头........
医生拿起听诊器,进了医院没有风,她又开始浑身发热,“心跳有点快,肺部难受不难受,想不想吐?”
她点头回应。
医生收好听诊器,在电脑上开单,使唤周砚均:“你去开单缴费,她已经引起肺部感染,先住院吊盐水,明天照ct,抽血验血细胞分析。”
周砚均忙前忙后办好住院手续,她躺上去就睡了过去,任由护士扎针。
异地生病住院本是件孤军奋战的事,好在她没有经历孤独指数十一级的行为。周砚均不像病床上的人,能倒头就睡。一会看一眼药瓶,一会看一眼不省心的人儿有没有盖好被子。
他是大家庭里最大的孩子,有表弟表妹,堂弟堂妹。是老大哥的存在,所以总是习惯性地去照顾一个人。
看着对面满脸通红皱着眉头熟睡,让他生气的事在此刻觉得算了,不必和一个可怜虫斤斤计较。
早晨还要给齐佐电话为她请假,处理好自己的事务,随后再为她预约照ct,抽血。生病的人醒来时只需省心的前去照做。
吊一晚上盐水后她还是低烧,但状态有回转。游星清醒后,看到对面的人,又开始独自怄气。
中午,周砚均问她吃什么,她不答。
“不说话我就决策了。”
病房是三人间,暂未住人。只有他们二人在,游星更是肆无忌惮,“你决策什么,你凭什么决策?”她讨厌周砚均这副模样,无时无刻都是老板状态。
周砚均没和她计较,又重复问她想吃什么。
游星嘴硬说不饿,一个劲让他走,不需要他陪同。周砚均知道她在气,坐着没动。她见人无动于衷,火气像是一阵风将干草旁的火星子点燃,瞬间燎原。“你是听不懂话,说了不用你虚情假意的坐这儿。不是你,我今天能躺医院来?”
周砚均心里也是憋着的,他不是圣人,所有情绪波动都是正常人的范畴,只是他能忍。“那夜确实是我的问题,不该把你丢在路边。你生病着实有我的问题,所以照顾你是应该的,不存在虚情假意。”
他的措辞在脑子里考量过才说出,就怕哪一个单字不恰当又惹得大小姐的怒气高涨。
而在对方听来,这番话没有温度,冷得可以掉冰碴子,照顾她只是责任驱使。这种话更是令她不想看到眼前人,“没有人逼你,不要总是一副假惺惺的模样。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就是所谓的好人吗?”她的身体仍是虚的,喘了口气又说:“你要不想载我直说啊,不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