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无可避,方一只好冲他点头示意,“我先回去了。”她不愿牵扯过头,礼貌打完招呼就要越过他走出大门。
“你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吗?”张承好像没感觉到她的冷淡,自顾自地问。
他没问什么过分的问题,方一不好对他态度太差,她在他身侧约两臂远的位置停下来,双手交叉在胸腹交界处——典型的防御姿态。
她反问:“是啊,不可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到你现在生着病,肖然还让你一个人出门……”
他说的每个字都正常,但组合起来有种茶茶的内涵的挑拨离间的味道。
因为刚才在办公室发了一通疯,还来不及整理仪容仪表,方一头发散乱,眼角微红,气色也不好,看起来比平时脆弱很多。
张承心微动,一方面她相对柔弱的姿态让他升起了些保护欲,他的确有为她打抱不平的意思,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如果他们感情出现缝隙,他正好趁机而入。
虽然方一暂时受病情折磨,但以后呢?她恢复健康后未必看得上他。
他现在多关心她一点,以后的胜算就大一点,这算抄底。
方一脸上露出些不耐烦的神情,她没有义务回答他的所有问题,不是吗?因此,她忽视了他刚才的话,“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她脸上的不耐烦被张承解读为,他戳中了她的心事。他面上不显,还自认为很贴心地说:“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的话,可以联系我,我随时到。”
讲完,不待方一回答,他又接着补充,“我是觉得,负责的男生在自己喜欢的女生需要他的时候,是一定要在场,一定要和她一起解决问题的。”
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她没反驳,主要是没必要跟他说这么多,只随意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我回去了?”她准备要离开,礼节性地说一句。
“嗯,”他顿了顿,“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方一刚要拒绝,就被一声长长车喇叭响打断了。这声音出现得太突然,她身子忍不住一抖,有点被吓到,她立刻往声音来源望去。
一辆熟悉的紫色汽车停在距离他们两三米远的地方。她要扭着脖子去看车牌号时,靠近他们这边的车窗降了下来。
肖然的笑脸出现在车窗之后,他大声地喊她,“一一,你事情办完了?我们现在回去?”
张承自然看见了他,计划被打断,他脸色出现了瞬间扭曲,很快又恢复如常,他侧脸看方一的反应。
她挂上了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明媚笑意。
方一还以为肖然气到不想再见到自己了呢,正好他过来了,她大声回答他:“马上,你等一下。”
说完,她飞快地和张承礼貌告别,然后脚步轻快地小跑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上了车。确认她坐稳、系好安全带之后,肖然就启动了车辆,往家的方向走。
刚见到肖然时,方一没想太多,等在车上坐稳之后,她才迟来地有些忐忑。悄悄地往左边瞥一眼,他正专心开车,表情很平静。
这种平静并不让人安心,而是像暴风雨前的海面,闷闷的,压抑的。
犹豫着,方一尝试跟他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他也没有不搭理她,行为反应和过去没闹别扭时一样,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同。
之后的几天,一切如常,但又有不同。
用一句话来说明,就是,肖然在模仿过去的他。他可以和她谈笑风生,嬉笑玩闹,可一旦方一提起那天的争吵,他就会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他明明在笑,她却感受到寒意。
一个人想要回避某些问题时,旁人怎么暗示,甚至说强迫,都是无用功。她很担心,但无计可施。
方一只好静候其变,期待能出现什么转机。
六天之后,某个午后,她正在沙发上躺着休息,肖然在躺位上玩手机,汤教授突然打来电话。她一下就坐了起来,强提起精神,按了接听。
感觉到沙发的震动,他往动静的来源看一眼,发现是方一在接电话。他视线回到手机屏幕上,仿若对此毫不关心,实际上,他把注意力都放在耳里,仔细听她话筒里漏出的谈话内容。
方一对肖然的动作毫无知觉,专心接电话,小心回答汤教授的问候。
刚开始的时候,汤教授例行询问了她的病情和治疗情况,说了些关切的话,后来,不知怎么话锋一转,关心起了她的情感生活。
“你生病这段时间,你男朋友对你怎么样?我听张承说,上次你还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所里。”
听到这问题,方一愣了片刻,赶紧偷看一眼肖然,他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好像对她这边的动静毫不在意,她放下心来。
当着他的面讨论他们之间的事有点让人尴尬,方一想了想,边回答汤教授的问题,边往房间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