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雪下得格外大。
鹅毛大雪霎时铺满整个悬圃宫,疾风破开门窗,直接将床上的元澄吹了个透。
“阿嚏——”
元澄从床上爬起,在宗服外裹了一件长衣,又披了个斗篷,斗篷的边缘缝着一层细细的兔绒。
虽然未见半点日光,但这白白积雪却把这一方小院舍照得明晃晃的,甚至比日头最大的仲夏正午还要明亮几分。
她半眯着眼走出门,弯腰打了一桶泉水后,元澄将袖子一捞,蜻蜓点水似的洗漱完,又立刻小跑着回屋里去了。
元澄将双手放在嘴边,不停地哈气、搓手,这才暖和了些。
待身子缓过来后,她在铜镜前束好长发,将桌上的子午鸳鸯钺拿起,往腰上一别,戴上兜帽就出了门。
雪愈下愈大,没一会儿就沾满了她的斗篷,远远看去像是刚弹好的棉花人。
眼下已快出悬圃宫了,元澄也懒得折回去拿伞了。
于是她便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积雪里,脚底不停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刚下昆仑,她便一脚踩在结冰的路上,滑了好几步,最后跌在一棵枯树下。
幸好元澄穿得厚,身上倒是不怎么疼,就是手脚被衣服困住,她半天没爬起来。
好不容易撑着树站起,就被枝头上的一团积雪砸中。
今日真是不宜出门,倒霉!
元澄嘴里念叨着,低头抖落发上的积雪,然后又伸手拍掉身上的雪沫子。
忽然,她感觉风停了,雪似乎也不下了。
可余光所及之处,霜雪仍簌簌飘落。
元澄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她抬头去看,一柄墨色长伞悬于自己头顶,封澈一身天青色绣锦云长袍,一手撑伞,一手背在身后。
眸光深沉,他低垂着眼,长发高高地被一白玉冠束起。
元澄看他一眼,急忙拍落了最后几粒碎雪:“谢谢你啊,封澈。”
封澈眸中闪过一丝光,接着他点点头,欣然接下了这份谢意。
“下这么大的雪,怎么不打伞?”他问。
“懒得回去拿了,这不是马上要比武了吗?”元澄将兜帽摘下,又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
“这么积极,很有信心吗?”封澈背在身后的手上竟还带着一把伞,手腕一转,便挽了个花出来,他将伞递给元澄,“自己打。”
“谢谢封澈。”元澄也不客气,唰地一声撑开伞,光影如瀑布般投下,将她一半的脸庞隐于灰青之中。
二人虽并肩走着,可中间却隔有一人之距。
“没什么信心。”她坦然,“但是必须赢。”
“怎么突然这么有斗志了?”封澈扭头问。
元澄也扭头看他,话哽在嗓子眼又硬生生地被吞下——她并不打算把齐琛的事说出来。
“看到严泰那么惨,我突然想明白了——”元澄答。
“想明白什么?”封澈奇怪地望着她。
“被打得很惨,和赢下比武,总得选一个吧?”她眼珠溜溜转了几圈,乐呵呵道。
“歪理。”封澈有些无语。
两人走到比武场地时,发现场地上只站着零星几个弟子。
看来是今天天气不好,弟子们也没看比武的兴致了。
哪怕是到了云心鹤载着掌门与长老们落地的时候,场地外才堪堪围了薄薄的一圈人。
妙法长老似乎不太满意弟子们的懒惰,她冷冷地将守金阵画好,“第一组,太清宗弟子云渺与虚尘宗弟子江淮。”
两人应声而出。
云渺穿的单薄,站在那里像一张宣纸,只要风刮得稍微猛烈一些,她就会被吹走似的。
令元澄惊讶的是,云渺的武器竟然是一把长镰。
比她人还要高出半头的,幽蓝色长镰。
云渺手握长镰,迎风而立。
江淮把身上的大氅一丢,握着唐刀在空中武了个花式后,便入了守金阵。
随着透明光罩的升起,二人互相行了礼,比武正式开始。
雪未停,落在二人的发间,为这场比武平添一分肃杀之感。
云渺站在原地,江淮却在刹那间腾空而起,似乘风而来,他身子微微前倾,握着腰间唐刀,目光凛凛地射来。
而对面的云渺一直未动,直到江淮离她三个身位时,她右腿微微向后撤了一步,双手握着长镰的柄端,轻巧自若地挥起了这巨大的兵器。
一道耀眼的幽蓝光影划来,江淮脚步停下已是来不及,唐刀瞬即出鞘。
叮叮——
他右手横刀,左手覆在右手上,硬生生接下了镰刀凶猛的攻势。
江淮表情未变,但元澄从他脚下划出的雪痕看出了云渺这一式的威力。
“请江淮师兄赐教。”云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