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闪烁,雨势磅礴,有刀剑出鞘的泠泠铿锵之声如隐隐轻雷令人心惊肉跳,紧随着那脚步声后响起的,是百里温,以及其他几名侍卫的浴血拼杀之声:
“殿下与大人勿惊,有我们在!定能斩杀这些宵小之徒!”
气势汹汹的话音落下后,苏文惜只听得马车外,纷乱一片,刀剑齐鸣,冷光频闪,□□被刺后发出的沉闷声响,以及冷兵器拔出来时带动的血液飞溅,甚至有一些猩红,飞到了马车的帘幕上,更添几分血雨腥风。
这样直来直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架势,苏文惜是第一次遇着,现在的情势就有如一把匕首横在她的脖颈般,随时都有见血封喉的生死危机,她虽然死过一次,却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也会害怕刀剑刺心,□□受罪。
绿珠和粉涟刚在睡梦中被叫醒,绿珠还在发懵,粉涟动了动唇,正欲不解地询问,却被苏文惜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看着苏文惜对她们做的一个噤声的手势,粉涟点点头,压低了声音问:
“大人,外面这是怎么了?”
绿珠也眨巴眨巴略有惊恐的眼睛,看向苏文惜,似在无声的寻求一个答案。
而苏文惜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与此同时看向了萧令辞,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这件事,十有八九自己是沾了萧令辞的“光”。
萧令辞没有接收到苏文惜的视线,他默然不语,只是俯下身子将榻下的暗格打开,后转头望向苏文惜,示意让她进去躲躲,同时安慰道:
“苏大人,目前看来不会有事,但最好还是谨慎一点,你也不用为我担心。”
微弱月光中,他一张看上去薄情的面容微微绷紧,透着严肃,凤眸闪着郑重其事的光,是与之前所见的轻浮,截然不同的一面,竟然莫名的令人信服。
于是苏文惜闻言,也来不及深究背后深意,只是让绿珠和粉涟去另一侧略宽大的榻底下蜷缩着,自己躲进了萧令辞那边的榻下。
榻下面空间尽管逼仄,却也提供了十分到位的安全感,苏文惜听着外面的打打杀杀冲撞了一阵子后,逐渐沉寂了下去,恰好这时,马车帘幕被掀开,百里温面上带着血痕,激昂道:
“殿下,那伙贼人已经尽数剿灭了,搜查了一番没有任何线索,估计就是游盗。”
苏文惜没有听到萧令辞的回复,只是听到了往外走的脚步声,以及如长吟般的风声,她从榻下匍匐着身子爬出来一点,看到被风掀的起起伏伏的帘幕外,是萧令辞长身玉立的身影。
看样子,这场生死危机已经过去,苏文惜爬起身揉了揉腰,一边思索起萧令辞刚刚那番话的深意,一边就不自觉的也掀开帘幕走到了马车外面。
在走出马车的那一刻,萧令辞听到脚步声转身望去,见到苏文惜时原本沉沉的神情一顿,他装作劫后余生般扬起个轻松的笑,漫不经心地提醒道:
“苏大人,情况未定,还请快快回去,不然若是有什么变故,连累到你,可是会叫我伤心的。”
萧令辞心里清楚,无论出手的人是谁,肯定不会真的要杀了他这一行人,尽管眼下动乱已经平息,游盗们尽皆伏诛,可他的心却依旧无法安定下来,似乎总有着隐而未发的危机,正风雨欲来。
而苏文惜却觉他神色似乎有些端倪,哪怕是和白日里别无二致的笑若春风,眼下看起来也透着几分风雨如晦,但她不清楚这究竟是漆黑的夜浇出来的,还是本色在这一刻里的显露。
她抿抿唇,不发一言,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欲抬脚回马车里时,“咻——”的一声,凌厉的破空声裹挟着令人胆寒的杀意,猛地划破夜色,向她刺来。
“小心——”
寒芒中,映出萧令辞眸底蓦然闪过的惊惶,与意料之外的讶异;刀光剑影里,他骤然拔高的惊呼让苏文惜心弦一颤……
*
不久前,萧郁均的马车刚走,关承泽在应付完其他人后,也紧随其后,一前一后两架马车如同心有灵犀一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最后又在一栋鼓楼前停下。
夜色深沉,看守鼓楼的小卒们昏昏欲睡,在听到脚步声后也只是撩开眼皮看了一眼,随后又心领神会的默默闭上了。
萧郁均提着一袭天湖蓝的衣角,施施然走在前面,看上去仿佛怡然自得,实则面容在晦暗中覆上阴翳,在踏过重重阶梯后,他上到了可以把栏杆拍遍的鼓楼高处,静静地登高眺远。
夜色下的江宁,下起了小雨,又逐渐转大,变换天地只是顷刻之间,虫鸣窸窣,鸦鸣萧然,蜿蜒在城中九曲八弯的护城河以及河流溪水,尽皆在月光中泛着银蛇游动一般的粼粼波光,万家灯火已然吹熄,座座矮房归于沉寂,唯有路旁的灯照子,如萤火般闪烁光芒。
这是远景,若将视线投注到鼓楼不远处几百米地时,萧郁均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大差不差的看到,那一条主街道上会驶来萧令辞的马车。
“咚—咚—咚——”
沉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