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就顾着和苏大人寒暄,把我忘在一边了?”
“哎呦呦殿下这话说的,小的实在罪该万死啊,”卢威诚惶诚恐的攥着衣袖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薄汗,赔笑道:
“那还请殿下给小的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如何?”
说实话,畏惧,卢威是不多的,他之前向知州打探过口风,得知在知州眼里,萧令辞确实靠不住后,他就已经笃定萧令辞是个绣花枕头,而他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就不信还糊弄不过这位三皇子。
萧令辞则了然一笑:“卢监事打算如何将功补过?”
“我今日包下了这片林场,还请殿下和大人赏我个面子,务必纵情享受,让我一尽这地主之谊。”
“……”苏文惜有些咋舌,这上阳林场在江南东路也是排得上名次的好地方,而卢威一个监事,得赔上多久的俸禄,才能在这里包下场,而包场用的是不是俸禄,就更耐人寻味了。
“卢监事实在是出手阔绰,令我等敬佩,”萧令辞清楚这其中脏污,便故意打趣。
卢威不设戒备,只当他是单纯打趣,至于苏文惜他就更谈不上戒备了,一个远离政治中心的女官,又岂会有敏锐的政治嗅觉,于是他挂着笑脸,依旧热情:
“哪里哪里,不过殿下和大人还请稍等片刻,入到林场还需一段路,而我只牵了两匹马过来,我让侍卫再去牵一匹过来,介时好纵马驰骋。”
闻言,苏文惜面有难色,没想到一上来就要骑马,她本来以为可以慢慢学的。
“欸等等——”萧令辞拦下卢威欲吩咐下去的动作,他知道苏文惜所惧,而自己又是把她带到这里的人,自然得事无巨细的负责,于是他笑着给出了另一个方案:
“卢监事有所不知,苏大人不会骑马,而我乘马车所架的马温顺十足,正好可以给苏大人用来初步学习,只是会耽误一点时间,因此卢监事还是先行进去吧,我和苏大人不一会就到。”
“这……”
见卢威有些犹豫,萧令辞冷下脸色,厉声道:
“难道我说的话卢监事也想不听吗?若是拂了我的心情,当心我给父皇修书一封,让你吃个苦头。”
“哎呀岂敢岂敢,”卢威一听,当即深谙了什么叫纨绔二字,什么是仗着家世背影横行霸道的肆意,他立马连连道歉:
“不敢拂了殿下的意思,我这就带人先行进去,在里面等殿下和大人。”
萧令辞面色由阴转晴,挣一挣袖,道:“可。”
苏文惜近距离目睹萧令辞甩了一番威风,自是觉得有趣,不禁失笑,可当卢威领着那些内侍一走,萧令辞把那匹白马牵过来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真的不会骑马,现学什么的,多多少少有些为难了。
“苏大人放心,”萧令辞手执缰绳,柔声安慰:“这马我深谙脾性,温顺且服从性高,定不会与主人相左,更何况有我与你同行,在前为你牵着缰绳确保方向,定然不会让你有损一丝一毫。”
“我试试吧,”苏文惜低声细语,虽然心里有些惧怕,却还是对新奇事物的征服欲占了上风。
她看着眼前这匹通体纯白的马,黑豆般的眼眸透着温顺,就跟真的通人性一样,苏文惜不禁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这匹马没有反抗,也只是低下了头方便苏文惜更好的动作。
见状,苏文惜彻底信了它很温顺这样的言辞,心底的不安一下子去掉了大半,她不禁跃跃欲试,有些急切地询问萧令辞:
“先从哪里开始?”
“别着急,”萧令辞失笑,他令随从送来马镫马鞍和护具,先将护具交给苏文惜穿戴后,他又将柔软的马鞍安装在马身上,再将马镫安置在了马匹的身体两侧,又亲自用脚踩了踩试试是否牢固。
这一番动作看得那些心腹随从都不禁大为震撼,他们往日里看着好接近实在冷硬无情的主子,竟然真的有牵马执蹬的一天,而苏文惜也没想到,当初自己用的这四字词语,竟然真的用在实景上了。
萧令辞今日为骑射特意绑上高马尾,长服改为白色胡服,手腕缠着云头纹的箭袖方便矢射,如此干脆利落的他在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后,起身将散落在胸前的发一把扫到了颈后,然后才笑意盈盈的示意苏文惜:
“苏大人,踩着马镫跨坐到马身上,然后拽着缰绳以防动起来的时候没坐稳被甩下去,掉转方向的话有点难度,你可以先试着用左缰和右缰进行初步的练习,要掉那个方向就拉哪个方向的绳,不过我会在前面牵着另一根缰绳,所以方向的事可以交给我。”
常言道男人认真起来往往最能吸引目光,苏文惜这下算是深刻领略了一番,她望着刚刚萧令辞那躬身安置马鞍与马镫的全神贯注,收敛笑意时的俊逸风姿,以及一切妥当后起身看着自己时的粲然笑意,一时间竟然有些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
她不禁想,这般灿烂的笑,萧令辞是只对自己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