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林府门前停下,林震州早早等候在此,见昭爔捧着个箱子下了马车,便随手接了过来问道:“怎么还带了个箱子来?”
昭爔一见林震州就紧张:“回、回大人,我还没来得及……放进屋子,就、就被……”
林震州:“……”
这孩子为什么还是这么怕我啊!
他想了想,干脆模仿司子瑜,伸手在昭爔头顶抚了抚,然后牵起她的手:“进来吧。”
昭爔的手被林震州温暖的大手包裹着,武将掌心里的老茧磨着她的皮肤,她却有种奇妙的安心感。爹爹的手也是这样,打仗的时候握起兵器,休战的时候拿起锄头和犁耙,掌心里也总是有硬硬的茧。每当自己不开心的时候,爹爹就用他的老茧和胡茬来蹭我,逗我笑。
她握紧林震州的手,在温暖的阳光中红了眼眶。
进入正厅她还有些恍恍惚惚的,都没注意三级台阶上的主案后坐了个人,直到林震州朝那人行了个礼:“大王。”
昭爔猛地惊醒,抬头看见司子瑜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她一下子慌得手足无措:“啊,大、大王?!那个,草民……”
“停停停,”司子瑜及时叫停了她,摆摆手:“别拘礼,昭爔,到寡人身边来坐啊。”
昭爔诚惶诚恐地挪上台阶,司子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更柔和:“你别紧张,寡人就是还想再见你一面。昨日仓促,有好多事还没来得及问你。”
昭爔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一个普通人还有什么是值得一国之君如此关注的。林震州把箱子放到昭爔身边,也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司子瑜看到箱子,有些好奇:“这是你用昨日的赏钱买的吗?可以告诉寡人箱子里面是何物吗?”
昭爔立刻把箱子搬到案上打开盖子,见到是竹简和笔墨,司子瑜不可谓不吃惊。他已知昭爔的身世,知道她吃过很多很多的苦,现在也不过只有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还算不上拥有稳定的温饱,所以但凡箱子里是衣服,食物,武器,哪怕是胭脂首饰什么的,他都不会感到惊讶。可箱子里偏偏是竹简,一个温饱都还没解决的人却优先选择了读书……
司子瑜拿起一卷竹简打开,是《论语》,又打开一卷,是《孟子》。他以为昭爔偏好儒家学说,但箱子里还有一些墨家、道家、法家、兵家、阴阳家的典籍,倒让他摸不着头脑了:“昭爔,你究竟喜欢哪家学说啊?”
昭爔小脸通红,嗫嚅着说:“回大王,我、我也不知道……因为我还、还没有看过,只是先让店家都帮我拿了一份。”她手指绞着衣摆,声音更低了,“大王,我、我不识字的……”
司子瑜愣了愣,猛地恍然大悟。对呀,以昭爔以往的条件,她怎么可能去得了学堂,更不可能请得起先生来家里教书了。但是如此一来,她买笔墨竹简这事就更令他惊讶不已。
如果说是落魄书生,贫穷士子,愿意把钱优先花在读书上他也能理解;但昭爔甚至连字都不认得,她却肯将用命博来的钱花在这目前对她最不紧要的读书上!
“可你……要如何……”司子瑜在想如何问能不伤昭爔的自尊,但她明白他想问什么,便答道:“饭馆的账房先生答应教我认字,我认了字,就能开始读书了。”
“那你读了书,要做什么呢?”
昭爔看着箱子里的竹简,神色认真:“我现在其实不知道读了书能做什么,但是只要读了就会明白的。等我长大了,就用我学到的东西,去周游列国,劝说君主停止战争。我已经失去了家人,我不想看见更多的人和我一样。”
司子瑜和林震州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这是一个普通的十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林震州更是激动地站起来:“大王,她和您的想法……”
“不谋而合啊!”司子瑜鼻子发酸,他找昭爔来本意是想引导她去这样想,但万万没想到她是真的发自内心想要救万民于水火。她或许现在还意识不到这是一份何等艰难而崇高的理想,但就像她说的那样,只要读了书她就会渐渐明白。
上苍啊,你终于是赐了寡人一颗福星,让寡人力不从心的愿望也变得唾手可得。林震州,昭爔,你们将作为寡人的左膀右臂,曜阳国大业可成了!
“大王?”昭爔看着两人激动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无事,无事。”司子瑜冷静了下来,目光深深地看向昭爔,“只是,大争之世,列国对土地进行争夺来扩大版图,皆有称霸天下之心,这一点无法改变。无数饱学之士都曾呼吁君主停止战争,但战争还是持续了几百年。昭爔,天下士子多你一个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昭爔神色有些失望:“那么,战争永远都不会结束了吗?哪怕读书也不能?”
“只有一种办法可以结束战争。那就是——以战止战,天下归一。”
不知什么时候,正厅里只剩下了司子瑜和昭爔二人。司子瑜没有把昭爔当做孩子,而是像与朝臣商议一般,把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