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再怎么相似,也不过是模仿。我们有真正的昭爔上将军在,怕什么?”
大家三三两两走出帐外,重新变得信心十足。帐内的昭爔却用力揉了揉跳个不停的眼皮,方才还上扬的嘴角缓缓落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帐帘被重新掀开,张忠良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他把汤药递给昭爔,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是在顾虑什么,但他的眼神盛着一丝希望,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猜测:“会是林旌旗吗?”
昭爔将汤药一饮而尽,沉吟道:“你觉得是我阿姐?”
“难道不是?”张忠良激动起来,冲到案前,与昭爔咫尺之隔,“罗丞相替您一直盯着曜阳王呢,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有些疯癫了,怎么可能还能铺开如此缜密的兵法布局?曜阳军领袖一定另有其人。”
“林旌旗可是副帅,如果说曜阳军内还能有谁比五位主将更强,且兵法与您有相似之处的,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人了。”张忠良的心脏怦怦乱跳,“虽然我们一直不知道她的下落……但也许她还活着不是吗?!”
昭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曾经以为父亲和姐姐已经继她之后遭遇毒手,也已经被迫接受了这件残忍的事,她本来已经不期待能有所转机:“如果阿姐还活着,此时此刻还与我们为敌的话,我想,只可能是司伯嵩用父亲的性命做了要挟。那么也就是说,父亲也还活着……”
“对呀!就是这样!”张忠良深信不疑。
无论如何,好不容易终于有了一些关于父亲和姐姐的线索,说什么也不能放过。昭爔深吸一口气:“查!把军中的探子都给我放出去!”
她很久都没有这么乱了。她既期待这个猜测是真的,也害怕希望会再一次破灭。而现在曜阳国已是强弩之末,天下一统是大势所趋,如果这猜测是真的,她又担心自己那孤军奋战的阿姐,最终彼此面对之时,在亲人与敌人的身份之间,她们又该如何抉择!
张忠良一口应下,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帐帘落下带起夜里的凉气扑向案边,灯火摇曳了几下,昭爔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等那火苗重新变得平稳,才又看向手中的竹简。可这人啊,一旦有了念想,越看心里就越乱。她心口一阵闷痛,猛地捂住嘴咳嗽了几声,果不其然看见手心里溅上了血迹。
她目光黯淡下来,习以为常地掏出手帕,轻轻地抹去了。
这症状是从游明山谷吐血那次之后落下的。起初是胸闷气短,后来逐渐变得郁结、隐痛。乔尚看过之后说需要静养调理,规律饮食,不宜劳累,尤其不能耗费心神。
昭爔当时苦笑了一声,只说道:“我做不到。”
乔尚搭脉的手指抖了一下。
赫月国若想统一中原,还有太多太多的事需要她去完成。她既选择了这条路,就会被命运推着前行,她不能休息,也不愿休息。
乔尚的药很有用,但在昭爔继续劳心劳力的情况下,也只能起到五分效果。于是那病症还是缓缓地加重了。她有时会眩晕,容易感到疲累,后来,头上也逐渐生出白发。她开始耐不住寒凉,受了风就会咳嗽不止,不久前甚至咳出了血。
她感觉得到,自己这十几年来,就像一根紧绷了太久的弓弦,已经濒临极限。等到昊明城破的那一日,那支代表大一统的箭就终于能够射出去,与此同时,自己这根弦或许也会“嘣”地一声……
彻底断裂。
若果真如此,也好。
完成此生最大的愿望,然后与深爱的故国一起死去。
这便是我的宿命。
昭爔伏在案上,静静地睡着了。这时帐帘轻轻掀起一角,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来者蹑手蹑脚地进入,悄悄爬到昭爔的案前。
“阿姐……”
昭爔嘟哝了一声梦话,吓得来者僵硬了身体,大气都不敢出。过了片刻,看她没醒来,来者呼了口气,轻轻捡起一张毯子盖在昭爔身上,然后在案边托着腮看了她一会儿。
过了夜半子时,灯中燃油快耗尽了,灯芯也只剩了一小截,帐内的光线昏暗下来。来者倚在案边哈欠连天,终于也没熬住,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也跟着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