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达达逛到璃月港,时间已然来到傍晚,小巧是个小孩,没走过这么多路,半路就已经累得直打瞌睡,幽篁一手抱着她走,少女体型单薄,可一只手抱起七八岁的小女孩,竟也稳稳当当,半分不晃。
在旁人眼里,这对少男少女容貌惊艳不似凡人,周身气质同样出尘,若是没有怀里的小姑娘,便是当作仙人来看都不突兀,现下抱着那睡得正香的小孩,无端多了几分烟火气,就像是久不出世的仙家子弟,领着尚不知事的小妹来城里逛逛。
事实与这胡乱猜想也算八九不离十。
“今年璃月港好热闹啊,轻策庄就没这么热闹。”幽篁抬头望着盛装打扮的城市,若有所思,“等我回去了跟若心说说,收拾收拾轻策庄,没道理过节了轻策庄还那么朴素。”
“未尝不可,修竹祭快到了,轻策庄本来也要装饰的。”魈回应道。
提起修竹祭,幽篁神色一僵,叹了口气,嘟哝起来,“那摩拉克斯又得去轻策庄……不对,呀,他都死了,完了完了,那今年修竹祭要怎么办!”
她倒吸一口冷气,还真没想到这方面。
修竹祭是轻策庄一带特有的祭祀仪式,据说是为了纪念当年以山鬼夫人为首的山野精灵们高举自由大旗反抗魔神庇护人类的英勇壮举,幽篁本想拒绝,可那时的大祭司对她说什么一来她也要问问别的同伴的意见,二则是总要给当时的人类一点慰藉,好教他们知道山鬼夫人总是存在并且守护着他们的。
那时还跟在她身边的蕈高举双手赞成,甚至还兴致勃勃地跟大祭司讨论起了具体的流程与细节,幽篁拦又拦不住,最后只好放任他们去。
不过在把轻策庄的管辖权交给摩拉克斯之后的那一次祭祀,幽篁第一次主动现身,单膝跪地,神色肃穆,双手捧着祭祀所用的竹雕,而竹雕又逐渐变成她惯用的长枪,她反手将其立在摩拉克斯的神像之前,以示效忠。
谁承想神像忽而光芒大作,悠长震耳的龙吟传入耳中,幽篁惊愕抬头,却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又看了多久的摩拉克斯拔起长枪,一手托着她站起来,用早在千年以前她就很熟悉很熟悉的,沉稳的语调慢悠悠地念颂祝词,接过她的长枪,又握住她的手,在她震惊的目光下维持着平淡的神情,说些什么“假以溢我,我其收之”的话,勉强听懂大半,都是些什么祝福夸耀。
祭祀完成后,幽篁头也不回地跑去夜叉的地盘呆了三个月还没缓过来。
她只是展示给大家看,希望大家意识到现如今他们归岩神管,谁知道摩拉克斯这家伙真的跑过来了!
吓死笋了!
上一次被摩拉克斯牵住手的时候,都要追溯到好几百年前。
从醒来之后,幽篁一直没想好要怎么和摩拉克斯相处,在归离原的那段时光让她意识到了,摩拉克斯不再是曾经带她游历山河的那个家伙,而是背负着无数人民的目光与期待的魔神,正如她在沉睡之前恐惧的那般,摩拉克斯的眼睛里终于没有了只能看到她一个人的可能性。
他所做的事乃是正道,幽篁没理由阻拦他,又不愿意面对现实,最后在归终的劝解之下才想到出路。
倘若她去做了和摩拉克斯一样的事,是否就能看到摩拉克斯眼中的风景,是否就能再靠近摩拉克斯一点。
总之最后或许她做到了被摩拉克斯认可这一点吧,但幽篁再回去想想的时候,似乎又不是那么在意了,她在这一路上结识了太多人,经历了太多事情,从前她的喜怒哀乐皆因摩拉克斯而起,目光紧紧追随着摩拉克斯,可后来她看到了更多,被她拾到的金鹏也好,因缘际会的他的兄弟姐妹也罢,就算是蕈那个变态的家伙……也算好了,她的世界同样不再只有摩拉克斯,可幽篁仍然找不到答案。
该怎么看待摩拉克斯呢,璃月的岩王帝君又是怎么看待她的呢?
还是拿她当小孩吗,所以才会拿这种婚约之事当成玩笑般戏弄她。
那次祭祀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告终,从那之后山鬼夫人以众人皆知的方式游荡于轻策庄,心情好了找处地方唱唱歌,心情不好了就自己闷在山洞里跳跳舞,但就是没再在修竹祭上降灵。
是这样的,谁愿意看人们用傩戏的形式表演自己偷摸着效忠却被突然出现的摩拉克斯吓得半死的羞耻场面啊!
回顾一番前因后果,幽篁神色逐渐古怪,可又慢慢平静下来,“也是,反正死的是岩神本尊,演戏的人还没死呢,关我什么事。”
小巧还没听出来什么,懵懵懂懂地含着望舒客栈那位老板给的糖,魈脸色微变,“幽篁,慎言。”
幽篁冷哼一声,“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面对,反正送走的又不是我。”
刚听到那位旅行者通知她说岩王帝君薨于请仙典仪时,幽篁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差点抄起竹枪就要冲去璃月港,还是魈拦住了她。
那时她大脑乱哄哄的,什么也顾不上,直至魈抬手擦擦她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