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水榭午膳是各吃各的,丫头早早把膳食去厨房领回各自屋子,而檀琤珈桌上只有膳食,未曾见人。
檀琤珈自饮秋回来,就犯迷糊,沾玉枕就睡,梦上西山,再醒来已经申时三刻。
“奴婢把饭菜热一热。”萤火和银烛静等着给她梳洗和热午膳。
檀琤珈一张白俏脸蛋,还未彻底醒来,眼睛阖着,一只手隔着幔帐伸出来,“银烛,你去把陆世子找来。”
萤火给她梳洗完,也站到门口候着,檀琤珈盯着软塌旁处棋盘,记得之前她说喜欢下棋,她母亲南嫣黛就托宫内玉匠磨了玉棋给她,玉养人,她那绒院内只要是能工巧匠可以做的,就全是玉打磨。
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揪出那个奸细呢,她父亲早早趁着战乱就混到南祈边陲,成了南祈子民,也没见过,她也没见过,又过去这么些年。
檀琤珈把玉棋,白子,黑子打乱,又一个个分离,试图想到什么,却又想不到,只觉心里闷闷堵得慌。
“郡主,陆世子来了。”萤火着人先在门口,她进屋回禀,看着乱糟糟棋盘,“郡主这棋,奴婢来摆吧。”
檀琤珈把两个玉棋笥分别放在她面前和对面,朝着萤火交代:“把人喊进来吧,你在外面看着。”
萤火一听,退了出去,等陆琮予进屋后,才把门也带上。
“郡主找微臣何事?”陆琮予恭恭敬敬朝着檀琤珈行了个礼,语气有些乖张,想着可以宽慰一下,从进来就见她面容忧思,应是有事同他讲。
檀琤珈手中还攥着一些黑子,世上没黑玉,这些个黑子还是染色才成的,朝陆琮予递眼神,示意人坐下,她还能有何意,自是敲打人早点起娶她念头咯,依她看,不如向皇帝求道圣旨,直接赐婚,何谈这么麻烦。
要不是南嫣黛说着陆家手握重兵,未回都前,就深受皇帝倚重,赐婚若陆琮予不点头,不见得行得通。
她心里窝着火,可没工夫与人瞎扯,也不想猜对方话中意,像是冰山深渊,深不见底,漠视一切,冷了两句,“没事自不打搅你。”
果然,不论是女婴、女幼童还是少女,都是善变的,几刻前,还一起掷石子,眼下嘛,就如这棋一样,成迷。
“伸手。”檀琤珈把拿黑棋的那只手抬高,移至陆琮予面前,见对方乖乖听话,杏眼微转,掠过一丝不可思议,缓缓浅笑,给人放到手里。
陆琮予不懂,看看手中棋,再看看人,居然在笑,还有什么比少女善变更琢磨不透之事吗?“这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檀琤珈瞧着他,像一个孩童,追着她问为什么,眉睫微翘,像蝴蝶扑朔一下翅膀,话语也清甜不少,“玉凉,手热。玉会因手热而升温,手会因玉凉而降温。”
黑棋只几颗全在陆琮予手心,檀琤珈放他手中时,就已感觉不到玉原本冰凉,而带着少女润热。
很多事情说不出口,檀琤珈照常吸了口气,吐出。陆琮予与她不同,是南祈侯府世子爷,与她而言眼前人,可以说只是个枚黑棋,费点心思就能撬开人的心扉。
而她呢,北冥公主,还有那些按约定被送来的奴隶尚且朝不保夕,她却在这为了一个男人解释这么多,真是可笑,可若不这样做,她婚事一日不落定,那几位王府势必虎视眈眈,整个公主府就相当于被架在火上煎,苦笑低吟,“没什么。”
话不说,陆琮予也是猜不透,只得在一旁瞧着,檀琤珈心里肯定有事,给她的几枚棋子另有深意,可到底不是她肚里蛔虫,猜不透。
檀琤珈缓了缓,她喊人过来是给人讲南祈都城现状的,手执一枚棋放在玉棋盘中心,落棋后,指尖点了几下,“这是皇位。”
随后围着四周各放一枚玉棋,围成一个正方形,开么见山,“这是四位皇子,就晌午所见那四位,老四南承乐是五公主府上的,十岁有余,也需谨慎,防止人扮猪吃老虎,剩余三位非常要注意。”
“你哥哥也要多加注意吗?”陆琮予反问,不是他觉得南清羽不可疑,而是觉得亲兄妹也要防着吗,也不知为何就脱口问出来。
檀琤珈眼底闪过一缕诧异冷意,既对他为何要问这个问题诧异,又对陆琮予打断她说话不悦,先没回,围着正方形周遭,又摆了四枚棋子,“这四枚分别是瑞王、平王、政王、良王,都一样难对付奸诈狡猾。”
她又拿起一枚棋子,没下,在手中把玩,想着刚陆琮予那句话,杏眼转瞬阴冷,“亲情与前路南清羽拎的清,与皇子,王爷而言那把龙椅就是最终目标。”
陆琮予却听着这话悦耳万分,他今日被那四位皇子邀请去饮秋骑马,想来就是已经开始拉拢他,“皇上不是选了四位公主嫡子过继,那亲王也蠢蠢欲动吧,必定是觉亲王血脉更加纯正。”
檀琤珈笑了笑,“你猜的对,可这四位王不依靠彼此,都单打独斗,表面为善,内里暗斗,盘根错节,不过他们最终目标也是龙椅,只得一人,必定是龙虎相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