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四位皇子,我哥哥南清羽为长,南靖云和南峥云为二三,俩人是好兄弟,南承乐为四,年龄最小,这四位看似同吃同住在皇子所,实则都有公主府为后盾。”
陆琮予听着还是有些吃不透,迟疑:“所以皇帝是不是也会防着这些过继皇子呢,这涉及外戚干政。”顺带在里圈四枚棋子上叠加一层。
“没错,皇帝面上不说,在意的是我哥哥,嫡系血脉最可靠,无论是我母亲与谁生的,都是我母亲的孩子,也只有亲兄妹才会惺惺相惜,但剩余三位公主府不见得,私下里与谁往来,暗暗联络朝中官员,也不下少数。”檀琤珈伸手抽掉一枚叠加的棋子。
息亭深处是一片竹林,风飒飒搅动着,忽左忽右,檀琤珈每每听这声,都觉莫名心烦,令陆琮予把窗户关上。
才慢慢把这些白棋全拢到她这边,重新摆放,“很多时候,不到最后是看不到结局的,一切设想只是虚无。”
拿起一枚棋子重新摆在中间,周遭放了九颗,“可陆府至关重要,因为执掌兵权,皇帝也不例外。”
“不出所料,晚宴也是鸿门宴,陆府上下丫鬟要陆续有着落了,保不齐还有些娇美的。”檀琤珈说完又轻笑几分,倒不是觉的不妥,而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就是不知她这刚从边陲回来,还没到手的鸽子会不会飞。
“那郡主呢,及笄会挑选什么样的儿郎?”陆琮予把白棋一颗颗拾起,有条不絮地放到檀琤珈面前玉棋笥内,拿起他自己面前的黑棋,下了一颗。
他趁檀琤珈沉思,瞄了她一眼,眼神说不上的隐涩,少女眉眼低垂,手执棋子,昃光隔着錡窗宛如月上弦,落在隐晦上,就这么思考着第二颗棋子怎么下。
檀琤珈从自个想的那句话中抽离,陆琮予的目光早早躲开落在棋盘上的那枚黑棋上,二人目光错开,她落了一枚白棋,随后双手托着下巴,笑意潋滟春色盎然,“我已经选了,虽不知归路几许,但愿子落如愿。”
陆琮予脸色有忽而笨拙,想着他问这问题有些傻,可他为何开口问呢,少女从昨个就开始对他存了心思,默默在心里把这句话翻译了下:就他了,未看前路漫漫,不知何时有回应,期望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白子无悔,不代表黑子乐意不是吗?”陆琮予推了颗黑子在白子右下方,轻齿双唇。
这是她不得人喜欢呗,没关系,三十六计,计计她都有门路,这计不行,换一计就得了。
不知不觉半卷残阳满江红,竹屋藏日落,波上帆樯如云。
檀琤珈坐上息亭往去船亭的船篷里没多久,就听着船亭戏曲儿婉转,还是她最爱听的曲儿《帝女花》①,讲的是公主与驸马的悲情爱情。
“能不能看着点,前面船篷里坐的谁,竟如此不紧不慢,害的后面船只缓缓进行。”
萤火和银烛俩丫头落座檀琤珈对面,听着这牙尖嘴利的话声,真想给这人一巴掌。
“郡主,这李府小姐也太目中无人了吧。”萤火坐在一侧撇撇嘴,有些气不过。
檀琤珈稍稍前靠,也只能看到正后面船只外头迎面站着个丫头,看不见脸,只道不是普通丫头,而船篷坐着的,她倒是看得清,就是李沅。
这话刺耳万分,可贴身丫头敢如此说,便是受了李沅意,才可放肆,不然早不知死多少回。
这人常常与檀琤珈不对付,总觉她这个外来人凭甚能稳居公主府,李府早早存了心思,想着她母亲南嫣黛无女,可以把李沅养到长公主名下,说不准还可以混个郡主,还多一条出路,只可惜半路她杀出来,这李府上下怕不是希望她早早一命呜呼。
“李小姐,一贯会刻薄郡主的,船只稳稳当当前行,郡主前面也有,怎得不见连前头的一起骂呢,怕是前方船只想骂不敢骂吧。”
说这话的正是南伊依,母亲死去,尚未下葬,她不得推却,只得着雅衣前来,素衣不可,那样指不定还要给府上闹多少腌臜事,就连平日里那些花招钗环也一并换成银簪,一夜间也长大不少,檀琤珈帮过她,她就当做件好事,站在船头,右手转着手中扇面,就连目光都未分给李沅。
说到底不过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愁家满面泪似流,眼下依旧照如旧。
“哟,我当是谁呢,看来三公主去世对你打击不小,都转了性。”李沅从船篷提裙站出来,言语刻薄,可却惹得周遭贵女,丫头抿嘴偷笑,她这一身衣裙着实让人看不懂。
穿衣讲究不过三色,从衣领到鞋袜不过三色,发饰要雅,步摇要稳,而不是满头朱钗,步摇晃动不止。
李沅单单衣裙就五色,步摇就从船篷出来,一直摇曳不止,足矣可见幅度之大。
李沅吃了哑巴亏,打头船只她可不敢骂,那是当今皇上与皇后娘娘,还有四位皇子船只,她没心没胆,也只能把气撒到南伊依身上,如今人母亲去世,公主府不如往昔风采,就算刻薄两句也无碍。
“三公主府失势不失势,与李府可八竿子打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