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一直在域外，可能还没听说。元首在组织科研团队，打算修复天网漏洞。”
这下沈昱明白了。莫利教授是霍布斯教授唯一在世的学生，而沈昱是莫利教授的关门弟子。更何况沈昱花了十一年时间研究霍布斯难题。虽说最终这项研究没什么结果，但目前在世的科学家里，比他对天网代码吃得更透的应该不超过五十人。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已经都属于这个科研团队了。
沈盛翼深知自己儿子聪明，一听就懂，所以也不多解释，言简意赅地总结：“这个项目代号叫雪亮计划，前期碰头会议上个月已经启动了。项目总部在地球的帝国第一计算技术研究院，有一个微型天网服务器模拟器。你休整好了尽快回去。”
沈昱一直边听边吃，眼前的不锈钢碗终于见了底。他停下筷子，问了个不太相干的问题：“那安雅……”
沈盛翼就知道他会有此一问，不带感情地说：“她是元首的女儿，但更是帝国的将军。跟帝国的繁荣稳定比起来，她的个人安危并不重要。元首对她自有安排，不是你该问的。”
沈昱早就料到这个答案，但内心还是咯噔了一下，忍不住反驳：“她也是我的未婚妻。”
若安雅是随便一介平民，沈盛翼估计能轻松说出来”好姑娘哪里都有“。但安雅是安如山的女儿。
沈盛翼冷着脸：“天网如今漏洞百出，帝国已经回到了人类警察四处巡逻的时代。他们不仅准确率远远低于天网，而且还需要财政拨款支付不菲的工资。这么多警察，如果不增加税率，财政赤字近在眼前。今年国债已经到了上限，想要维持政府正常周转，不违约就要加税，哪一样都对人民不利。跟帝国几十亿人口的福祉比起来，你个人的小情小爱就藏在心里吧。”
沈盛翼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已经是对沈昱很真心实意的安慰了。安雅和沈昱青梅竹马，沈盛翼看在眼里，对自己的儿子也确实心疼，但多年脑袋别在裤腰上的军旅生涯让他失去了表达悲伤或者同情的能力。
沈昱深知自己父亲脾性，明白此时多说无益，又换了另一个令人不太愉快的话题：“星朗怎么样了？”
这种不足挂齿的小人物，沈盛翼都没听说过。他转头把目光投向在心里默念“你看不见我”半小时有余的弗朗西斯科。
弗朗西斯科正默念到“你看”，被沈盛翼一盯，触了电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敬了个标准军礼，开口就是“——不见我！”
弗朗西斯科这小子当年就有点奇怪，说话有些结巴，经常自言自语些别人听不懂的东西，还因为报错数被沈盛翼罚过几次五百个蹲起。不过他当年才三四十岁，连真正的战场都没见过几次。后来经过几次恶狠狠的体罚，弗朗西斯科终于改掉了哭哭啼啼娘娘腔腔自言自语的怪毛病，在沈盛翼手下一路升到了中校。之后他有了自己的舰队，和沈盛翼联系渐少。这几十年间，他又从中校升到了大校，成了拉姆达星舰的舰长。没想到他自己能独当一面这些年，依然这么古怪。沈盛翼皱眉：“什么意思？”
弗朗西斯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个啥，在心里懊恼地呸了一声，调整心态，终于顺畅地回答：“军部要求把他带回地球。”
要带回地球大概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甚至不会在拉姆达星舰上被刑讯。沈昱心里松了口气，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没啥表情。知子莫如父，沈盛翼倒是能感觉到沈昱的心情松快了点。
沈盛翼站起身：“过几天你又要休眠，这两天吃点好的。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这话明里是交代沈昱吃点好的，其实是在暗示弗朗西斯科不要抠门。弗朗西斯科在沈盛翼麾下如履薄冰几十年，虽算不上沈盛翼肚子里的蛔虫，也至少是他大脑里的囊虫，几乎成精，马上和沈昱并肩站起来，点头如捣蒜：“将军放心，包在我身上。”
沈盛翼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沈昱，消失在虚空里。
沈盛翼一消失，弗朗西斯科像被抽走脊梁骨似的，顺着后背的墙滑到椅子里，十分坐没坐相地说：“你好好吃。想吃什么跟我说，只要拉姆达星舰上有的，我都可以给你变到餐桌上。没有的，我三维打印也要给你打印在盘子里。”
沈昱冷若冰霜地说了句“谢谢”，在弗朗西斯科“父子俩真是一块冰里蹦出来的猴子”的腹诽中离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