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少愚巴巴地望住她:
“我需要你爱我。”
两个孩子抱住彼此,原本害怕他们吵架,可见厉叔叔要哭了,就变得更加无措。这时候,爱丽莎忽然说:
“哥哥,你必须好好爱我。”
帕斯卡拍拍妹妹,说:“爱丽,哥哥爱你。”
阿莱和厉少愚看呆了,像看见他们小时候。她也命令他:“哥哥,你必须好好爱我。”
这个故事,难道会发生在所有相亲相爱的兄妹之间?不,肯定不是。
厉少愚知道阿莱已看见端倪,索性认了:“对不起,是我教他们的。”
她不恼,单是一笑:“我就知道。”就此岔开话题。
汽车再次发动。因为尴尬,谁也没主动和对方说话,为着不要两个孩子害怕,厉少愚开始给他们讲故事。
这段日子,孔可澄已经在寓言故事里教会他们抨击一些历史人物,阿莱读报一提到那些名字,他们就会马上做出相应的评价,非常有趣。所以,她想知道厉少愚的故事能教会他们什么。
“你想听什么?”厉少愚问。
“我?”阿莱看着后视镜,“我想听的可多了。”
“想不想听卢基乌斯的故事?”
“讲吧。”
阿莱这才了然,他对他们家里的事了如指掌,否则罗马帝国的风流人物里,不至于偏偏要讲卢基乌斯,想来,他知道那曾隐喻。
厉少愚在座位上做好,想了想,决定从他们相遇开始讲起。
“哈德良和安提诺乌斯在小亚细亚游历的时候,卢基乌斯自罗马乘着他浪漫的花船沿河而下,和他们在某座城市里相遇,从此,坊间开始流传他们三个人的故事。”
“然后呢?”爱丽莎问。
“安提诺乌斯是一个乡下少年,从未经历过任何斗争,心理非常脆弱。哈德良和他相伴已久,在那段时日里,他可以说已经得到国王全部的爱,但他觉得太少,觉得自己不受喜欢,那些流言令他痛苦、失落,那些他和卢基乌斯的对比令他自惭形秽。长期精神恍惚让他在沿尼罗河游玩时跌进泥沙里,意外死亡。国王下令为他建造城市,将他奉为神明,世世代代受人供奉。”
“他真幸福!”帕斯卡捧场。
“那故事里的卢基乌斯呢?”
阿莱好奇他会怎样讲述这个故事。
“卢基乌斯静静地看着一切发生,负责安慰和陪伴国王,后来他回到罗马任职,国王则继续巡视国土。直到国王老去,他们在相遇的庄园里再次重逢,那时国王已经备受病痛折磨,官员们担心他时日无多,一再催促他定下继承人,在经过反复思考比较后,决定将王位传给卢基乌斯,并为他更名为:埃利乌斯.恺撒。”
“那他就成了哈德良的养子?”
“对。”
厉少愚一边点头,一边腹诽,孔可澄真是个孙子。接着讲:
“在成为王储以后,埃利乌斯为了尽快建立声望,便开始像国王年轻时那样四处游历,做演讲、做改革、学习行军作战,但他一直缺乏军事成绩,但在古罗马,这恰恰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压力倍增,在潘诺尼亚的军营历练时身体越来越差,直到国王下令他才能够回到罗马养病,养了很久,在稍微见好的时候,却在元老院做演讲时喷血而亡。”
故事讲完,汽车刚好在外文书店门口停住,阿莱打开车门让帕斯卡下来,厉少愚从另一边抱出爱丽莎,四个人一起进门。
老板是个褐发碧眼的年轻女人,认得阿莱,跟厉少愚亦是旧识。此刻正坐在前台整理新到店的书,厉少愚招呼她:
“Helen,下午好。”
“厉先生,好久不见。”一转眼看见阿莱,便更惊喜了,“郑老师。”
“下午好。”阿莱有点尴尬,生怕惹出风言风语。
海伦的注意力却在孩子身上,用手指捏捏爱丽莎的脸蛋儿,笑道:
“爱丽莎,小美女。”然后转出来看到帕斯卡,“你长高了。”
两个孩子都乖乖由她摆弄。
厉少愚道:
“我们过来帮顾教授找本书,应该要坐很久。楼上餐吧的点心师傅还当班吗?孩子们想吃他做的土豆饼和小蛋糕。”
“在。现在不忙,楼上只有几个学生。”
海伦没有好奇他们的关系,单是寒暄便放行了。
二人抱着孩子上去,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餐吧旁边的小黑板上写着招牌点心和饮料,桌上的手写菜单俱是新品。
厉少愚上学时就为点心师傅的手艺倾倒,见阿莱只是望住窗外,就自己做主点了土豆饼、牛肚包、杏仁甜饼、卡萨塔蛋糕和可乐。
阿莱想到故事结尾,忽然回头问他:
“你是故事里的谁?”
他赌气地答:
“反正不是哈德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