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红色的煞气和黑色迷宫到底是什么,在仓库的时候精神力不能专注,现在能用全部精神力去感知了。
矿泉水在巴掌大的奶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白泡,水饺浮在上面像鼓满帆的小船,温时小心翼翼盛出两碗,端到离岱余宴最近的简易桌上,抽出两双筷子,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潜意识正在被一点一点侵/犯。
理论来说,意识海大概就是游戏设定里的云盘,是潜意识精神的范围性领域,一般无论是虚拟的还是现实中的,只要有范围性的就不会是固定模式,岱余宴再次以精神力进入温时意识海的时候,这点得到了证实。
起初还是一幢硕大迷宫的意识海现在空旷广阔,夕阳下白色的浪花温柔的翻卷着漫上海滩,海风拂面,空气腥咸,沐浴在暖橙色的光芒里,岱余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静平和,和刚才那股横冲直撞的煞气有着天壤之别。
他垂下手背在身后,看着望不到边际的海平面,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很久,他才抬起眼,轻轻打个响指,眼前景象骤然陷入一片黑暗,有人在轻轻搡他。
他睁开眼就对上温时紧张兮兮的脸,正着急的喊着他哥,见他醒了,温时脸上喜色一闪而过,轻声道:“哥,你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吧,我煮了水饺。”
他抬下巴,示意温时让开点。
温时不好意思挠头,往后撤两步,“我喊了你好半天你都没反应,还以为你睡死过去了。哥,你睡觉心都不跳的,有点吓人。”
岱余宴坐起来,看了温时一会儿,嗓音沉懒地开了口,“几岁开始的?”
“什么?”温时面色一僵,这没头没尾,问的啥呀?“什么几岁开始的?”
“辗转各个星系。”岱余宴站起来,笑了一下,“很难,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他的眸子极黑,灯光投映进去,闪着探究的光点。
灯光下,温时看着岱余宴那张好看的脸,舔舔嘴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几分钟后他终于开了口:“记不清了,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在八岁。那一年我爸妈还在政府航天部门工作,上面给他们安排了机密任务,我躲在他们的行李箱里听见了,红岸工程,包括我父母在内一共6个人,分别负责探索和项目研究,作为探索员的妈妈成为试验品,那是个有去无回的任务。我舍不得她偷偷跟她上了飞船,就在飞船接近宇宙锚点的时候,触发了很可怕的东西,妈妈她……”温时勉强笑笑,“我一直都在找那个叫做系统的东西,在可观测宇宙之上,系统决定着我们的生死,这些年盗窃也好,在各个星系穿梭也是,都是为了能达成触发它的条件。”
岱余宴点头,抱着胳膊到餐桌前坐下,“饿了,先吃饭。”
“你不惊讶?这种事说起来很荒唐的吧?你能想象我们就像虚拟游戏里的玩家和npc一样,是被系统操纵的吗?”温时觉得这人也太淡定了些,当年八岁的他可是在悲伤和难过中足足想了半个多月,才终于无力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岱余宴抬起眼皮,冷冷的扫了温时一眼,“照你所说,身处游戏中的玩家可不被系统操控,最多是按照系统提示走走剧情,能被系统全程操控的人只有npc罢了。”
这态度,完全没拿系统当回事。
温时木着脸,“成吧,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吃饭吃饭。”
他一屁股把自己塞餐桌前的椅子里,分给岱余宴一双筷子,头也不抬的扒拉着碗里的饺子。
岱余宴坐下来接过筷子,慢条斯理的夹起一个水饺,“害怕吗?”
温时:……
“怕啥?”
他和岱余宴之间怕不是有什么代沟?
岱余宴指指自己,又指指温时,“全都是假象。”
“也不是怕。”他放下筷子,“以前玩过星际公民全息网游,从没想过有一天游戏居然会变成真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是挺扯的。”岱余宴握着筷子,还要再说什么,手腕处突然滴滴两声。
“岱哥,岱哥能听到我说话吗?”是杨宏洁,他的语气很着急。
“听的到。”
听到岱余宴的回应,杨宏洁明显松了口气,但是语速仍然很快,“岱哥,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电波受到干扰,无法通过脑电波链接上你,无线电信号也时强时弱,老大已经在想办法争取快点和你们汇合,……岱……时空……岩………………”
无线电只剩下一堆嗡嗡的干扰声,杨宏洁的声音就此中断。
空间站里杨宏洁一直试图再重新通过无线电联络岱余宴,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他瘫坐在椅子里,脸色苍白,“刚才那到底是什么?”
舒落哆嗦着重复片刻之前在头顶上出现的一段话:“npc违规,触发防护机制,所有npc以及玩家将在60分钟后被强制移出副本进入整待区。下场副本开启前,任何玩家均不得离开整待区。”
npc违规……
岱余宴和温时饭还没吃完,就连同时空舱一起被强制拖进漫天风雪中。
剧烈的震动过后,他们被迫降落在一片被大雪覆盖的松树林,温时检查过启动引擎后,沉着脸丧气道:“时空舱似乎是被什么干扰过,启动装置报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