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春,走了。”七本显现在纪春的身边。
周围的山火即将蔓延至此,而纪春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
“纪春!”
“向前走啊!”
她尝试着回应,却只能吐出一口浊气。
原本湛蓝的天空覆满了乌云,焰火诡异地扭动着,翻涌出一圈又一圈的紫色。
“遭了,是梦魇。”
见势不妙,七本迅速合掌,代表眼睛的两枚空洞,倒转出源源不尽的星河宇宙。
“只能拜托您再指引她一次了。”
“往日重溯!”
随着七本的声音,一层薄膜似得东西极速向后推挤,周边环境复原如初。再恢复行动力的同时,纪春早已被熊熊烈火所包围。她双腿一软,却意外跌进一个怀抱中。
无泯长发及腰,双眼被冷白色的绸缎蒙蔽。他不合气候的穿着动物皮毛似得灰白色外套。纪春的左耳贴在他的胸腔,听不到任何心跳。
“我我我死了吗?”
“你是妖怪吗?”
纪春重复着熟悉的语调,果然一切从初见开始重现。无泯没有回应她,转身又踏入了火海。
没过一会儿,纪春的背脊传出剧烈的灼烧感,她伸着手试探性的去触摸,背部大片大片的皮肉已经被烧烂。
这与记忆并不相同。
“由于契约生效,您现在与使者感受连接,且能听到对方心声。”
耳边适宜地传来七本的声音,“请跟随您的救赎,那将带您逃离梦魇。”
“我可以救你吗?”
无泯似乎只是进去走了一圈,再抬头时火已经被熄灭,只见他薄唇轻启。
“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看起来很混沌,我可帮助你掩埋一些痛苦的记忆。”
纪春盯着对方被弄脏的白色衣摆,那是她没清理干净的污血。于是纪春的眼泪就快要涌出眼眶。
“对不起对不起弄脏您的衣服。”
“可我真的很脏,也没办法帮您清洗,真的对不起。”
颤抖着的肩膀,纪春在等待一句没关系然后逃离。她的家,她身后的丛林,世世代代所守护的地方。
可她也没处逃离。
‘又在怜悯了吗?’这是无泯的声音,他并没有张嘴。
‘我的心、我的爱。’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
‘我是无知的略过者,你是自认为肮脏的背弃者。’
“我知道人间有个节气万物复苏。”
无泯突兀开口,他的声音温和清澈。
“叫惊蛰。”
‘世界就此灭亡算了。’纪春这么想着,回应着。‘在惊蛰灭亡,来证明人类推算的错误,愚蠢。’
于是无泯疏离地与纪春错身而立:“人类灭亡的时候,世界会进入冰河时代。”
他系于耳后的绸缎在暖风中飘荡,像坠落的云。竟缓和了纪春即将外溢的悲痛。于是纪春自然的承接。
“很冷吗?”
“很冷。”
“比小寒还要冷吗?”
“那是什么?”
纪春被问得一愣,原来这人只知道惊蛰。
“节气,四季中最冷的。”
“什么时候?”
“腊月十四。”
—
‘纪春’跟随着痛感的来源处,反射性地靠覆住那双将匕首刺入腹部更深处的手。
“什么时候……”
‘纪春’望着对方的脸。那一模一样的五官却灰头土脸的,对方太恐慌,瞳孔颤抖着。就像历经了一场巨大的刺激。
“为什么?”对方没再继续用力。
渐渐回温的双手告诉‘纪春’对方在恢复理智。‘纪春’垂下头长呼着气,试图缓和一些疼痛。
“你不是还在梦魇中吗。”
脚下的水源被滴落的鲜血砸开几圈涟漪,对方的脸映在浑浊的水流中扭曲。
“对!因为你!我明明可以不用知道那些!”
对方被那不咸不淡的语气所触怒,又将匕首捅深了几分。
“你很得意是吗?”
言毕,本体纪春双手又变得冰凉,连肩膀都开始僵硬。她半张着嘴,有巨石梗在喉咙中。一眨不眨的眼睛逐渐被模糊了视线,她等待着‘纪春’继续说些什么—
‘你要说啊!’
‘说大雪将至,冻住了半边的天……’
那时两幅巨大的日历极速翻动。
不一会儿,纪春脚下映着腊月十四几行大字,再仰头天上映着一月五日。离奇的是,能望着清楚的远处却是一片春色盎然。七本不知何时出现在被冻脆的树枝上,一动不动的坐着。
“七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