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疑问接踵而来。好奇心驱使她问出口,她注视他,表情专注。
江聿凝神,脸颊肌肉僵硬。缓和几分,才逐渐放松。
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七岁那年,我们接到了公安部的电话,我父亲被发现在一座废弃的矿场里。起先,没有媒体敢报道。后来,我们拿到了一笔不菲的抚恤金。再之后,我被送进英雄子弟小学,我母亲在那时起断断续续和我联系。”
他记得,那天漫天大雪,辛雨竹在送完最后一顿午餐后消失不见。经学校等多方部门联系,一年以后,才获知消息。
她不仅拿走了全部的抚恤金,而且南下,跟了一个开鞋服厂的老板走了。
两人暗度陈仓多年,生了一个私生女。那个女孩,就是如今仅跟他相差一岁的关若芷。
“断断续续联系,后面呢?”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从他的表情能判断出来这是一件极其沉重的往事。
他们在一起时,沈听薇只晓他自幼丧父,从来没听过有关他母亲的只言片语。而现在,她无意于勾起他的过往,心疼他,心疼地一发不可收拾。
江聿将备好的食材下锅,准备下一碗热腾腾的海鲜面。起锅、放水、没食材,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仿佛这就是家常。
气氛进行到半晌,多了几丝黯然神伤的味道。沈听薇不由自主地站起,从背后拥住他。
没等到回答,她加重手腕力道。触摸到他腹部的那一圈温热,鬼使神差地说:“抱歉,我不知道你经历这么多,如果知道……”
话音未落,剩下的一半消失在疾风骤雨里。被拥抱住的男人失去分寸,瞬时反客为主,将她包围。
冰凉的手指穿萦在她的发间,他攫住她的后颈,吻得天旋地转。
他唇舌沾着侵占性气息,气势汹汹地盖过她的呼吸。一排排扫过她整齐的齿列,勾着她的嫩滑用力共舞,安静的室内,若有似无的吞咽声在耳边扩散。
锅灶正呼噜冒着热气,气氛交迭,空气中一片电光火石。一霎,他舌根陡转,不满足于探寻她口中的味道,手掌贴合,进而抚上她的腰。
上滑,不断上滑,掠火般的试探,手指关节沁着噬人的凉。雨天独特的湿润氤氲他的眉眼,他思绪被混沌占领,几乎要把她揉碎。
沈听薇用指甲在他脊背划了一下,绷紧的神经才得到一丝释放。大口大口地扑哧气息,她胸口闷胀,脑袋不受控制地缺氧,整个人如同一条濒临岸礁的鱼。
“抱歉。”
江聿心火点燃,已经停不下来。低声轻吐两个字,他所有感官无限放大。
双手发力,将她托举至吧台,薄薄的衣裙遮不住满室春.光。沈听薇惊呼,膝盖以下已露出纤白的一截。她正懊恼自己怎么就半推半就了,炉灶上,锅盖被热气顶开,水汽蒸发到上空。
中途被打断,江聿啐了一声。随后,眼疾手快地去关火,避免更大的失误。
灶具上铺满一层泼洒的汤水,沈听薇后知后觉刚才不应该那样。
她下台面整理好衣裳,不去看他的脸,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今晚太迟了,我还是走吧。”
江聿右手一勾,臂力惊人,挽留的意味一览无遗。
她注意到他被热气熏灼、泛红的手背,狰狞的伤口沿虎口蜿蜒。动了恻隐之心,语气稍软:“那我,再留一会儿。”
江聿压下的唇微不可察地勾出一缕痕迹,“我把台面收拾一下。”
“不用。”沈听薇抢着做事,那些汤汁好巧不巧流向她的衣裳。
江聿看到她那件法式收腰连衣裙染上污渍,忍不住蹙眉,“我去拿衣服。”
“不用了,你收拾吧,我自己去。”
沈听薇步履匆匆去向他的衣帽间。
五分钟,她在里面整整驻足五分钟,在思索要拿哪件好。
江聿的审美无比单一,跟大学时期雷同,永远偏爱这种冷色系。
她指尖划过那一排衣架,发现穿哪件都一样。
一枚素金质地的纪念币不知从哪里掉出来,癸巳年,蛇形生肖,竟与那年她在KTV捡到的一模一样。
身着统一制服、头顶鸭舌帽的少年猝不及防撞入脑海,她心房有什么一跃而出。
那个人,这么多年,像一幅画一样定格。那些画面一旦出现,挥之不去。
她几乎小跑着回到客厅。
厨房早已收拾完毕,江聿辗转至客厅,在那面落地窗前不知在跟谁讲电话。
“好……”
稀稀落落的话语没入空气里,她在旁边等待着,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