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中,年轻的将领正与各连将领练兵,士兵们口号洪亮,动作气势如洪。营内军纪严明,多年来,士兵并不会犯特别大的事,偶尔会有一些小摩擦,毕竟大多数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们。
军纪的自觉除了一些原因是谢承煜这人处罚犯事的兵时心狠手辣,不留情面,还有一大部分原因,是这些兵中,大部分都是谢老将军的旧部,因那时招纳进来之时全是上战场的能力尚且不能达够,被留于九江州,得以活命。
其余留于朔都的谢家军,欲保一命安生过日子的,归顺于朝廷的守卫军,至于那些愤愤不平誓死追随谢老将军的,轻则剔除军籍,流放边境,重则就地格杀,抛尸荒野。
而当年随谢老将军一同与敌国厮杀的五万将士,尽数死在了那场战争中。
谢承煜回了军帐,不久手下人便来报,说是江柳钦自将军离开后,便进了谢夫人的厢房,久久没有出来。
“知道了。”谢承煜正揉眉心的手一顿,随后淡淡说道。
“将军,前不久朔都的探子来报,军中藏匿着一名陛下的人,该不会是她?”
谢承煜盯着桌上的舆图,陷入沉思。
良久他轻敲桌案,若有所思道:“继续盯着她,现下尚不确定她究竟是谁的人,但有一点我很清楚。”
“军中混有细作,还不止一个。”他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目光看向帐外正在训练的士兵,轻声道。
“属下这就派人下去一个一个搜查!”
“不急,切勿打草惊蛇,我们需要做的,是引蛇出洞。”年轻男子嘴角缓缓浮起一丝浅浅的嘲意。
谢宅内,江柳钦收拾好情绪,出了谢母房门,她在院落中兜兜转转,来到自己从前的卧房门前,停留了许久,并没有进去。
房门外的小院园一如以往种了许多花草,而院中墙角那颗红梅树也一直存在,只是时令为秋,未曾绽放,反而是树上落叶逐渐凋零,纷纷落下,堆积于土。
她站在门前许久,还是没有勇气进去,里面残存着太多谢承婉儿时的意气风发,清高自傲。时过境迁,纵是如今她已是完完全全只属于她自己,可年少轻狂,无忧无虑,那些事,那些人,过往种种,早已回不去了。
罢了。
江柳钦松开紧握的衣裙一角,转身离开。
她转身,眼前一黑,看清楚来人是谁,未来得及止住脚,便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
江柳钦摸着鼻梁,往后退了几步,抬眸看着突然出现的谢承煜。
“江姑娘这番没教养在别人家到处游走乱逛,随意进主人家的卧居,怕是不合礼数。”谢承煜面无表情,语气却满是凌厉。
确实如此,她也很认同他说的话,一时情难自禁,坏了礼数。江柳钦忙向他行礼谢罪,心虚道:“今日是我唐突了,一时好奇心迷了心窍,请将军责罚。”
谢承煜不语,他步步紧逼,缓缓向江柳钦靠近,她被逼至无路可退,背倚房门。谢承煜低眸,近近的看着她,距离近得她能看清谢承煜又长又密的睫毛,根根分明。
年轻男子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颊上,一言不发地审视着她的眼睛,眼神薄情而犀利,江柳钦怀揣不安,紧紧捏紧袖口。
他低声道:“给我安分些,凡碍我者,不会有好下场。”
面前少女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愣了一下,点点头。
谢承煜退了几步,拉开与她的距离,整理着身上的衣裳。江柳钦松了一口气,朝着谢承煜上前一步,拍着胸脯,真心实意说道:“将军,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他听罢,嘴角一抹嗤笑,眼底满满的嘲意。
“是真的,相信我。”
谢承煜抬眼扫去,眼前女子满脸真挚,眉眼干净,最让人挪不开眼的,是那双清澈透彻的眼睛,清醒而执着,却总易打动人心。
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谢承煜低眸,随即转身离去,没有一丝停留。
几日后,江柳钦依旧待在谢宅里无所事事,此行来九江州一无所获,她如今不可能完全依靠谢承煜报仇雪恨,谢承煜现下的来意,她也不明,倘若他只是想做好身为将领的职责,安生一世,并无意于此,她无人可依。
这世上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江柳钦还是决定去军营一趟,不能再浪费时日了。
她跟着送午饭的小厮进了军营,奈何没有手令进不去,那小厮送饭也只是送至门口便离开,留她一人在原地苦恼。
江柳钦来回踱步,绞尽脑汁想如何才能进去,军中戒备森严,偷偷进去都要花费好大一番力气,就算进去了,她又如何向那些谢家军的旧部查询当年所发生之事。
想来想去,还是得靠谢承煜来搭建个桥梁。
“你在此地做什么?”身后传来一道清冽凌厉的声音。
说曹操,曹操到。
江柳钦立马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