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机感觉体内的木灵子在蠢蠢欲动,他回头——司煜摘下玄帽,露出灰白瞳和满头白发,那瞳中映出少年的身影,那白色的发在风中张牙舞爪起来,木灵子的心声在此刻响起。
“杀了他。”
妙机的心往下重重一颤,是因司煜,更因木灵子。
他未动手,司煜轻轻勾唇,一只手扶住了妙机的肩膀,他盯着妙机的脸蛋看个仔细,突然他仰头大笑,这笑声让所有人都冷汗直流。此时,木灵子开始顺着妙机脉络暴走,妙机警惕地看着他。
白发之下,司煜垂首,像是给了妙机一个轻蔑的眼神,他眸中厉色乍现,木灵子加快速度准备冲出妙机的身体。妙机咬牙,握住了自己受伤的手臂,至此,司煜刁钻地狠踹向他的膝头——
扑通一声,妙机跪倒在地,他欲垂首,却被木灵子强迫地抬起头来,木灵子控制他的面部肌肉,朝着司煜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
司煜勾唇,掐住他的脖子轻声问他:“你可知我是谁?”
木灵子不答。
“很好。”他眯眼,收手,“那你便在这跪着吧。”
妙机狠狠咬牙,极力隐忍。木灵子发出野兽狩猎般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司煜仿佛透过妙机的躯壳看到了木灵子的真身,他伸出五指按住了妙机的天灵盖,这动作让木灵子无比熟悉,他不动,仿佛在两人的头上悬了一把刀。
如若今日在大殿前现了妖身,她和妙机将会必死无疑。
听到木灵子的心声,妙机抓住司煜手腕,狠狠地推开,他直起身,蹙眉看着司煜:“原谅我的眼拙,我并不知道您是谁,我只跪天子。”
“你说什么?”
“我说,”妙机微微一顿,看向司煜的眼神渐渐冷漠,“我要见我父皇!”
殿中,聆诘欲上前解围,他刚走出几步,就被身为朝臣武将的舅舅拉住,聆诘攥拳,紧握衣袍,最终也没有动作,后者立即向侧方递了一个眼神,片刻后,一位内侍偷偷从大殿跑出,奔向后宫。
太子恒宇身着紫袍,头戴金冠,他若无其事地整理衣袍,瞥见人群骚动,他咳咳嗓子,维持耳根子清静。
司煜见妙机直接挑明身份,发出一声讥笑,妙机见司煜仍存心为难他,便转身,朝向大殿内,高声道:“父皇,儿臣回来了。”
这句话掷地有声,一下把大殿砸了个安静。
七皇子的党羽在人群接应他:“皇上膝下有七子二女,四位皇子及冠后久居封地,安平公主前去西域和亲,二皇子早在十七年前不足月就夭折在静娴皇后的襁褓里,你说你要见父皇,我怎么瞧你这么面生。”
“二皇子并未夭折,而是被人‘掉包’化名妙机生在蜀中十七年,才难逃一死!”妙机说罢,看向殿中宝座,“您觉得我面生,是因为从未见过我,可您再仔细看看呢——”
“我与我的母亲长得很像。”
“本座不觉得。”司煜表情阴鹜。
“听闻二皇子手腕上有七颗朱砂痣,可否撩开衣袖一看?”
“当然。”
“本座觉得,仅凭几颗朱砂痣就判定此人是二皇子也太草率了些,京城中有一画颜坊转为这女子,点上几颗惹人怜爱的泪痣,”司煜继续刁难,“是真是假就是本座都难以辨别呢。”
“让我咬死这个白毛鬼!”木灵子在妙机体内恶狠狠地说。
妙机拍了拍手臂的伤口,像是在安慰她:“我手中还有我娘的一根发钗,通体金红,配以金丝流苏,红色玛瑙坠。”
殿内刚要有人应,司煜直接打断:“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伪造起来更是轻而易举。”
“此事,还是交由皇上处理为妙。”聆诘的舅舅上前一步,“国师大人,皇上今日的身体可好些了?”
“不好。”
“不若就让老臣我带着这位少年郎,亲自去见见皇上。”
太子嗤笑一声:“如今就是个臭要饭的乞丐都能来我朝认亲了,怎么,这么说我的二弟当年是假死咯,那又是谁犯下了欺君之罪!我要赐他毒酒,送他归西!”他猛地一甩衣袖,直接给了老七一巴掌,聆诘捂着脸,做低伏状。
殿外的司煜一步一步迈向殿中,众臣再不敢言语,司煜没了耐心,淡道:“就按太子说得做。”
妙机咬牙,木灵子更是恨不得钻出来咬死他们,解解气。
“等等——”一道女声从屏风后响起。
聆诘瞳孔猛地一缩,紧接着他就看到他的母后,搀扶着神志不清的皇帝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贤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仪态不整,黑白相间的头发如稻草般扣在头上,他眼窝黑青深深向下凹陷,眼珠子里混沌一片,即便如此,他还是在贤妃娘娘的搀扶下登上了龙椅。
“皇上,您怎么来了?”司煜不跪,他笑笑,又看向贤妃娘娘,贤妃眸色深深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