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何闻考得还算不错。
李言君叮嘱他放学后去办公室。
只是没想到沈丘月也在。
自从上次后,她们两便没说过话。
何闻有意在躲她。
“来啦,过来坐,我外孙女带的点心,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李言君朝何闻招手。
“谢谢老师。”
何闻僵着身子走过去。
沈丘月就在他旁边,正支着手写作业,微卷长发柔柔地散在身后。
“坐下吃。”
李言君指了指沈丘月身旁的椅子。
在他柔和视线下,何闻捻起一枚花瓣形状的点心。
小小咬了一口。
入口松软,微甜不腻,淡淡花瓣香气在唇舌萦绕。
“怎么样?”
何闻抬头,精致面容和往常一样,冷冷淡淡。
像漂亮而没有生机的木偶。
每每看到何闻这副模样,李言君对他便多了几分心软。
“老师,很好吃的。”
他对李言君敬重又感激,由于不常被善意对待,因而也不知道如何回报,已经习惯冷硬沉默对待世界的人,微笑似乎都变得更加困难。
旁边攥着笔装模作样的沈丘月嘴角上挑,李言君不懂声色地瞧了她一眼。
幸好他们家沈丘月是个会疼人的。
“好吃就行,你这回考试考得不错,再接再厉,这些你拿回去,下次考试考得好,老师还有奖励。”
李言君笑眯眯地将未开封的点心塞到何闻手里。
时间被一点点拉长,他怔怔地看着手心沉甸甸的奖励。
他进初中时成绩还没那么差,只是后来印着他名字的奖状随书本一起扔进了水沟,名为恶作剧的囚禁殴打导致许多课程被落下了。
没人对他有期待,有的只是嘲讽鄙夷和不怀好意。
绕是如此处境,何闻还是考上了二中。
期间诸多苦楚,都随时间消散了,只是偶尔还是会被梦境惊醒。
何闻咬住下唇,轻轻点头,他不敢开口说话,害怕心里的委屈悄悄泄露在声音里。
“老师,做完了。”
沈丘月拉回何闻混乱的思绪。
她见不得何闻咬嘴唇,他心里藏着许多事,不哭不闹,只沉默着发泄,直到染上血迹。
“写完了就回去吧,也不早了。”
李言君接过她手里的试卷,他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天,随口道。
“沈丘月,你帮我送下何闻回家。”
如今已11月底,天黑得越来越早,天气也越发冷。
沈丘月看向仍旧僵坐着的何闻。
他在校服里穿了件高领毛衣,下巴被衣领淹没,只漏出颜色浅淡的薄唇。
脸色依旧苍白,睫毛如蝶翼般颤动,显得整个人脆弱而精美,只听见他哑声说道。
“不用麻烦沈……沈同学,我可以自己回去。”
沈丘月起身。
“不麻烦,走吧,何同学。”
最后三个字说得又轻又缓,何闻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她眼里无尽的温柔。
风轻轻吹过,拨开一地涟漪。
脚下踩过枯叶,发出微弱声音,路灯下两人的背影拉长又变短。
出了校门,何闻开口说道:“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他家离学校不是很远,平常走路回去大概要四十分钟,现在天已经黑了,他在想要不要坐公交。
“你怎么回去?”
沈丘月挡在他身前,何闻看见敞开衣领里漏出一点锁骨,他错开眼。
“坐公交。”
“我也是,一起吧。”
“我……”
沈丘月眼里带笑,低头凑近他说,“再不走,车马上要开走了哦。”
哄小孩似的语气让何闻生出自己在无理取闹的错觉,他不自觉咬唇。
沈丘月的眼神暗了暗。
“何闻。”
“嗯?”
灯光微弱,何闻下意识抬头。
沈丘月硬是从他清凌凌的目光里看出些乖巧,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要咬出血了。”
其实还远远达不到咬出血的程度,只是在在乎你的人面前,无足轻重的小事也会引起她们的心疼。
两人刚走到公交站,车便过来了。
何闻不常坐公交,他以为这个点人不会太多。
为了逃避和沈丘月之间的奇怪氛围,急匆匆上车后才发现狭小空间里到处都是人。
有人望过来,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脸看。
呼吸变得越发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