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手被抓住了,刘小天意会到刘进平指的是张富民。他摇了摇头,想解释却不知是否必要。刘进平明显地送了一口气,把纸袋塞给了他,里面装的是酱油炒饭。身边穿梭的人都没有留意他俩,刘进平收回手后,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你记得刘小魏吗?”
他被车撞死了。
原来他是新闻里的那个人。刘小天手脚发软,直到进了门还在发颤。张富民发现了吗,是他下手的吗?这个问题他不敢深想。他只战战兢兢地过一日算一日。一段时间后,刘进平给他捎来了一件旧的制服外套,他找管耗材的人买了件新的。刘小天把它用垃圾袋包起来,塞到了楼道里。
他只需要一个头盔。
可这像篮球一样大的物件任哪个袋子都摆不下。他也不是不能直接走,但不遮住脸,就有可能被认出来。几天过后,接单的是一个有三分熟悉的号码,来人是刘进平,刘小天接过袋子时感受到手上的重量,里面明显塞了别的东西。他抬头,刘进平正直视着他。
“车……是小利的,号码也是。”
“他停在了巷子里。”
刘小天没敢骑走,让刘进平带着它原路回去了。他不知道小利哥知不知情,如果他被蒙在鼓里,那这辆车就是偷来的。袋子里的是工作服的裤子,上面也有这家公司的徽标。刘小天把它藏了起来,如果他胆子够大,他甚至随时可以逃离这里。每每他穿上,却又惊恐地脱了下来,有时是走下了楼,但在离大门还有十来步的地方,他会突然丢掉了勇气落荒而逃。
他没再看见过刘进平,接单的变成了刘小利的号码,餐都放在了楼下,有时里面会带上别的东西,卡套、工作证、诸如此类。一件一件,他需要的东西都拼凑了整齐,这些东西七零八落,都来自不同的人,而只要他想,巷子里永远都停着车。一段时间后有一天他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新的东西了。恰好张富民因为录节目一早便离开了,张静雅去了F市,他鼓起勇气,像之前做过的数十次那样换上外套,低下脑袋,藏在一片橙色的海洋中出了大门。
人潮往各个方向涌动,刘小天夹在其中被挤来挤去。人行道上电动车排成一长串,没人看他,人们都盯着手上的纸袋和屏幕上的订单。后面有两个人在聊天,低语的声音飘进他耳朵里。
“……医药费他们赔不赔?”
“没赔,一分都没给。”
“进平哥一辈子干过什么坏事……”
“……好人都不得好报。”
刘小天猛地回头。那两个人被他吓到了,匆忙止住话头跑开。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伸手一把抓住其中一个:“进平叔怎么了?”
“你谁啊……”那人正要抱怨,看见他的表情后收敛了怒火,声音里多了点同情,“你也认识进平哥?”
刘小天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人见他不吭声,兀自说了下去:“前两个星期的事。在大路上给车撞了,送了医院,公司不给算工伤,情况本身也不好,就……”
另一个人见状也回来了,拍着他的手背劝了几句“别太伤心啊”“干这行的没办法”,便匆匆离开。刘小天长久地站在原地,电动车穿行在他两侧,半晌,他蹲了下来。
他几乎忘记了在这之后自己做了什么,再次回到囚笼中时,已是夕阳西下。地上的尘土纸屑和离开时没有两样,墙上的挂钟指着四点半。他渐渐地回想起来了,在方才离开这里的两个小时,他徒步走到了那条后巷,一片杂物中,两个睡着的人打着盹,一辆空着的车靠在角落。他没有迈出脚。
一切如常。张静雅来的时候偶尔对他投来犹疑的目光,那眼神里似乎有揣度的恐惧,这时他便只低着头,装作因为迟钝而没有意识到。地上的杂物依然会扔在他的身上,有时他会被推向桌沿,脑袋上被磕出深深的破口。他木然地承受着,像没有知觉,看着那伪善的面孔变得狰狞,一天一天地挨着。
每天。他一天不落地在那家餐馆下单,像赌徒一样博着一个熟悉的号码。越来越频繁地,他回到那条外人不知的后巷,等待着无人时,将那辆空着的车子骑出去,却又像个逃兵一样骑回来。上市的日子逐渐接近,新闻的一片鼓吹中混进了其他人的身影。在那栋百米高楼下,为刘进平讨说法的人聚在一起朝上叫喊。他见到这就知道不妙了。
果然,被触怒的张富民下手愈重。晕死在地上的时间变得很长,有时,甚至在他醒来后也分不清白昼和黑夜。张静雅很久没有出现了,他从张富民和旁人的对话中,听见她躲在F市不肯回来。陪同出席活动的人成了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他只需要一声不吭地站在角落。任何人都不会靠上来。终于有一天,一个中午,他接到了送餐的电话,听见一个熟悉的有些急躁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下,叫了声小利哥。对方当即掐断了通话。
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他不再有别人可以依靠了。
5月31号的前几日,张静雅拖着行李离开了C市。这个日子是张恪的忌日,是她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