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
阿乐不再刻意压着嗓音说话,声线就很明显了,现在再看,作为男子她的身材过分瘦削了些,作为女子倒差不多。
只是身为女子又怎样?温渺为这话短暂的疑惑了一会儿,继而又想通了。
是了,这里是凡界,不是修真界。
凡界不论天资,不论悟性,唯论性别。
以男子为尊,女子为贱。
阿乐如今十四有余,在凡界已经可做人妇,若是找了人家收养,也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嫁出去,与菖蒲分开,这必然是她不愿意的。
她一个女子带着幼妹,没有长辈护持,在这乱世无异于一块引人觊觎的肥肉,因此,她只能把脸涂黑,少说话,即使说话也要压着嗓音尽量粗哑。
阿乐没敢抬头,心情忐忑,她听见一道声音从身前传来——
“那你想要跟我走吗?”
她难以置信的抬眼,温渺目光温柔,态度认真。
阿乐几乎听见心跳得快要从胸腔蹦出来,自从碰见温渺,一切都好像梦一样美好,甚至都没有思考,她一口应下:“想。”
温渺背对着阿乐蹲在床前:“上来吧,去医馆看看你的腿伤。”
阿乐犹豫,低头看见自己脏污的衣服,又看了眼温渺整洁的白衣,有些自惭形秽,踌躇着不敢上前,小声说:“恩人,我能自己走。”
温渺没有动,依旧保持着微蹲的姿势,道:“不用叫我恩人,你也叫我温姐姐便可。如果你以后要跟着我,那就听话。”
阿乐听了,小心翼翼爬上温渺的背,那不算十分宽阔,但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温渺背上阿乐,对着小小的菖蒲柔声说:“菖蒲,抓住我的衣角,我们一起去。”
温渺定然是不会让菖蒲一个小女孩在这种不安全的地方等她们回来的。
于是,三个人一起出了门。
温渺背着阿乐找到了最近的医馆,里面只有一个眉慈目善的老大夫。
温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家医馆了,早先给菖蒲抓药时,她就来过一回了,因此,她知道这里只有一个姓闰的老大夫独自经营。
闰老大夫看见她们这奇怪的组合也没有多说什么,让温渺把病人放到专门的床榻上,没有丝毫嫌弃阿乐浑身脏兮兮。
“她的腿磕过,不知道伤到何处了。”温渺轻声告知。
闰老大夫拿了个矮凳坐下,查看了一番阿乐的伤势,表情严肃:“怕是伤到骨头了,这样吧,我给你固定一下,抓几副强身健骨的方子,每天坚持喝,一月以内都要少走动。”
他摸了摸蓄起的长髯,又给阿乐把脉,语重心长:“这身子骨太弱了,气虚血亏,是多病之身啊!若是想以后少受苦,一定要好好补补,把底子重新养起来。”
闰老大夫当然知道阿乐这幅模样定然是买不起任何补食的,他这话看似是在对阿乐说,实际上是在叮嘱那个带阿乐过来的白衣女子。
温渺当然也看出来了,但她不在意,她往下牵起菖蒲稚嫩的手,把她往前轻轻带了带:“大夫,给她也看看,她前几日发了烧,有没有落下什么病根?”
菖蒲乖乖的顺着温渺的力道往前走两步,任由眼前的老爷爷给自己把脉。
闰老大夫怜爱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才将手搭在她瘦弱的腕间。
“没什么大毛病,也是身子太虚,日后好好补补,就能健实起来。”
温渺点头,记住这事,就跟着大夫去抓药了。
抓完药,大夫简单处理了阿乐的伤口,温渺就背上阿乐,带上菖蒲先回到了她们那个小小的,破破烂烂的家。
“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温渺偏头问背上的阿乐。
阿乐摇了摇头,又想起温渺看不见,出声道:“没有。”
这个名义上被称为“家”的地方,着实没有留下太多她们的生活痕迹,更像是一个无处可去后,仅仅用来短暂停滞的地方。
温渺看了眼狼藉的小院,声音淡淡的:“现在告诉我吧,是谁干的。”
阿乐沉默。
“阿乐,如果你想跟着我,那你要记得,人待我何亦待人何。”温渺温声说。
“有我在,没什么好怕的。”
阿乐垂着头,忍了忍,没忍住,眼泪大颗大颗落下,砸在温渺的肩上,她闷闷出声:“附近好多人都来抢……”
温渺问:“你还记得他们的脸吗?”
“记得。”
“那走吧。”
“……我们去干什么?”
“去按着我的规矩,教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温渺背着阿乐,带着菖蒲走到第一户人家门前,问:“有这家吗?”
阿乐答:“有。”
温渺推门,没推开,门内有门栓锁住了,感知到门内紧张的呼吸,她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