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六年闵川突发大疫,忠兴侯林建安携全府上下前往京都岳家避疫,时年十岁,生母秦氏刚刚染病身亡的林听雪和一直伺候秦氏的侍女朱绣也被塞进了一辆马车中跌跌撞撞地到了京都一处宅子里。
京都落脚的宅子是王氏出嫁时王家给的陪嫁,位置也正在王府旁边,王家父母本想女儿带着外孙回家小住时方便些,没想到第一次用就是举家来避难了。
宅子修的很好处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只是到了分配各人住处的时候犯了难。
王氏看着瘦小孱弱的林听雪眉头皱成了一团,满脸嫌恶地用巾帕捂着口鼻不悦地瞪着一旁的林建安说道:“秦氏刚染了时疫没的,按我说把小五放在闵州多派几个人照顾也就是了,你非要带来京都怎么安排她?”
林建安从娶了王氏起便是处处忍让,如今到了京都岳父岳母的眼皮底下更是不敢让她半分不顺心。
只是他毕竟也宠了秦氏一段日子,加之她刚刚去世,看着他们唯一的女儿难免有些慈父心肠便一咬牙把林听雪一并带来了京都,如今如何安置却确实犯了难。
林听雪和朱绣前些日子同秦氏是接触紧密难保身上没带有疫病。
十岁的林听雪看着面前的父亲和嫡母把她当做灾星祸害一样推来推去唯恐避之不及只是呆呆地站着神情漠然。
林建安看了林听雪一眼最终还是一咬牙说道:“夫人,孩子毕竟还小不能不管,把她安排偏远点的院子去吧。”
“偏远点那也是一个府里住着,我这不比闵川侯府宽敞一共就那么几个院子,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宁儿和槿儿可也还小呢!”
旁边牵着林欣兰和林荣兰的张氏也是连声附和道:“侯爷,欣儿打小身子骨也不好现在还一直咳着呢。”
林建安看着几个年幼的孩子也是左右为难最终叹了口气只能全都交给王氏来安排。
听林建安松了口王氏才舒了眉头赶忙招呼刘妈妈:“五丫头的东西就别往下搬了,待会一并送到我护城河边那套宅子里。”
刘妈妈回道:“都没敢动呢,您放心,待会我就送五小姐过去。”
“护城河那套房子是我另一份嫁妆,建的也是极好,那在京郊也清净些对小五养身子也好,我待会多派几个人去照顾着你放心就是了。”
王氏达到了目的把林听雪送地远远的,此时语气也软了下来,言笑晏晏地捡着好听的说。
林建安也是面色稍霁,王氏这样当着这么多人面下他的面子他自然也是心中有气,好在王氏还是个明白人心里有分寸往往达到目的之后都会给个台阶,扮个贤惠,是以他才会容忍她这么久。
看着面前两个人虚情假意地你来我往林听雪眨了眨眼心里想着她去哪里都无所谓,哪怕留在闵川她也是愿意的,至少那里还有娘亲陪着她。
林家到京都时是早晨,不到晌午林听雪便被送到了护城河边的宅子里。
王氏有一点没说谎的就是这宅子确实修的不错,虽说没有林家住的那一套富贵华丽但也是雅致整洁,一个两进两出的院子她自己住也是够了。
“五小姐,奴婢就送您到这了,夫人念着您身体不好要静养怕人多吵闹就让朱绣伺候着您,每月初奴婢都会过来给您送这个月的吃用。”
刘妈妈也是掩着口鼻指挥人搬卸林听雪的行李,见她还是一副呆模样不说话索性也不管她了卸完行李就赶忙上了马车走了。
朱绣上前清点了一下留下的东西确保能够她们俩吃用一个月的才放下心来:“小姐,我先扶您进屋里吧,我再把东西搬进去。”
“行,就这么吊着,没有本殿下允许谁也不许放他下来。”
林听雪主仆俩刚准备进屋突然远远地传来一道十分嚣张轻蔑的声音,林听雪顺声音来的方向看过去是与她们相隔一条小路的一处宅子门口的一棵榕树下。
树下站着五六个小厮打扮的男人正簇拥着一个十二三岁锦衣华服的少年,刚才那句话正是出自这个少年之口。
林听雪抬头往上看去榕树上竟然吊着一个人,拇指粗的麻绳紧紧捆着他的双手整个人就这样吊在半空中。
隔得有些远林听雪看不清被吊着那人的模样,只见他穿着一身满是血污的白衣,身形瘦弱,垂着头长发覆面。
林听雪远远地瞧着树下几个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只是隔得太远听不太清。
“三殿下,昨儿这个时候就吊上了,再这么下去别出人命了。”
一旁的小厮小心翼翼地说道,虽说现在圣上有心要清理潭州,但这毕竟也是潭州都督的独子要是真死在京都也是不好交代。
“怕什么?有什么事本殿下担着。”少年冷哼一声毫不在意。
“殿下您别忘了,出门前德妃娘娘可是交代了不许闹出事来的。”见这位小祖宗铁了心要折腾他只好搬出了德妃娘娘来。
果然一听见自己母亲德妃三皇子咽了咽口水明显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