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戌时,薄暮冥冥。众鸟皆已落巢,外出的人却尚未归家。
若不是傅珹歌好歹也是一个早已加冠的成年男子,又身怀绝世武艺,早已做好晚饭等得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桑槿就已经拉着阿鸢出门前去找他了。
直到天幕已经逐渐垂下,站在竹篱下翘首以盼的阿鸢,才在朦朦胧胧中瞧见他熟悉的身影从远而近缓缓走来。
近身前,他伸手理了理自己额头的乱发,柔声问道:“你等我很久了么?”
阿鸢轻柔一笑道:“倒的确是等了不少时间。你去何处了,为何如此晚归还一身是泥?你没有去钓鱼么?”
傅珹歌欲盖弥彰,赶紧抖了抖自己衣服上的尘土,言语其词闪烁:“哦……我,我去帮村长他们建蓄水池去了。”
“蓄水池?”阿鸢听得一头雾水,迷茫地看着傅珹歌。
“是啊!”傅珹歌解释道:“老村长之前将泉水引入鱼池,水中养分不足,鱼苗难以存活。要解决这个问题,还得将清沅江的江水引入,而两地高差太大,必须建一些高于桑田地势的蓄水池来引水。”
前些时日出现这个问题的时候,恰好阿鸢跟随桑槿前往桑州被困,他便自作主张给老村长出了这个主意。
自那以后,村长也是一天都没有闲着,带着桑坪村的老少爷们夜以继日赶工,眼下蓄水池即将建成,他也就理所当然地被村长邀请前往指点一二。
阿鸢抿唇嫣然一笑,“阿珹,为何我总觉得,即便是现在,我们也是远远低估了你?”
傅珹歌闻言一震,慌乱中赧然道:“我也不过就是恍然间有了个小点子罢了,和阿芊的聪慧比起来,不值一提。”
阿鸢没有过多纠结,稍适点头之后,便转身走在前方开了柴扉门,让傅珹歌赶忙进屋。
桑槿闻声知道傅珹歌回来,便已经着手将做好的晚餐端上了桌。等两人走到桌边坐下时,她正好将几人的碗筷摆放地整整齐齐。
这样的生活,这半年来已经习以为常。
正吃饭间,几人听见有人轻敲了两下柴扉门,桑槿放下碗筷,前去开了门。来的人不是别人,正巧是村长和村长夫人。
他们每人手里拎着一只鸡和一篮子鸡蛋,说是为了感谢阿鸢提出“梗桑池渔”这个模式,也感谢池子里养不活鱼的问题,被傅珹歌提供了解决之策。
蓄水池眼看着已经建成好几日了,村长还需要找些人手开始引水。今日上门来,便也是来拜托她们帮忙。
阿鸢斜睨着傅珹歌,虽没有说话,傅珹歌心底却能看得出她的目光在质问:“不是说今日帮忙修蓄水池去了么?什么时候还兴扯谎了?”
傅珹歌万分心虚,连忙扯起嗓子对村长道:“老村长,您否操心,我明日一定给您出大力!!”
村长当即喜笑颜开:“哎呀,就欣赏阿珹公子为人爽直,干脆利落。那既然如此,明日卯时 ,咱们村口集合。”
“没问题!”傅珹歌当即答应道。
村长和村长夫人刚想转身,傅珹歌赶忙弯腰将面前的鸡和鸡蛋拾起,追着村长和夫人要还给她们,说帮忙是举手之劳,这恩惠他们受不得。
阿鸢见他们几人在一旁拉扯,也赶忙上去帮腔。说村长若真想感谢他们,倒不如答应她一个要求。
傅珹歌一愣,忙回头看着她。
阿鸢却淡然地笑了笑:“明日引水,我也去,但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忙,我要自己完成!”
傅珹歌和村长面面相觑,手里推拉的动作都停止下来。
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看似柔弱不堪,身娇体弱的女子,村里头也不是缺乏成年壮汉,为何要让她自己完成,还不许任何人帮忙?
阿鸢没有言明所以,只是一笑置之:“村长只管答应便好!”
村长没有理由拒绝,推辞不过只能带着鸡和蛋又往回走。
傅珹歌目送村长和村长夫人的身影消失在桑坪村的夜幕中,这才赶忙回头问阿鸢:“什么意思?你明日要单干?可是,这活不仅累人脏人,还得需要很大的体力方能完成。阿芊,你能吃得消么?”
他眉头蹙成了一条直线,实在是有些担忧。
阿鸢莞尔一笑,确定村长等人已经走远了之后,才对傅珹歌道:“我也是为了练功啊。你不是老说我体力不足,连剑都难以举起来么?那帮忙引水这么好的契机,既可以帮大伙儿将问题解决,又能让自己体力提升,多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我怎能不用?”
傅珹歌听罢,只能叹气:“你做的决定,我总是没办法改变的。”
他稍微顿了顿:“明日我会全程注意到你,若你体力不支,我随时喊停。到时候,你可不要倔,好好听我的!”
“行!”阿鸢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乖乖应道:“听你的听你的!可好?!”
两人相顾一笑,这才并肩走进院子里。
次日卯时,村口集结了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