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丞相府后,傅珹歌首先带着重伤的萧凛去医馆求医,从里到外检查一遍并包扎好伤口这才雇了一辆马车,准备离开云州。
车厢里,傅珹歌和萧凛正对面而坐,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出城。他看似不起波澜的眼神在萧凛身上来回扫视,心间的疑问却如蚕丝一般缠夹不清。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萧凛也似乎注意到了他眼神的不同,跳动的眉眼却怎么看怎么带着点心虚的意味。
傅珹歌闻言,连忙镇定地笑了笑,摆摆手道:“倒也没什么,只是太久没见你,觉得你甚是憔悴了些。这段时日,你受苦了!”
萧凛紧绷的脸总算是舒展些许:“不碍事的,将军难道忘了,咱们俩曾经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几经生死,这种皮外伤又算得了什么呢?再说了,我一个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过几日也就好了!”
他一边说着,傅珹歌的眼珠也在随之转动。
是啊,皮外伤!
原本看到萧凛只是受了些轻伤的他是应该感到庆幸和开心的,可不知为何他的心底总是觉得有些地方甚是奇怪,甚是不合常理。
他和胡络布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以他的秉性,他既然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那么已经落入他手中的萧凛,怎么会躲得过他家地牢的十五道惨绝人寰的酷刑,就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呢?
傅珹歌不愿再继续往下想,他长吐一口气,倾着身子轻轻拍了拍萧凛的肩膀,又重新正襟危坐着问道:“那日我们离开荡齐寨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不久,傅珹歌看着萧凛原本死水一般的眼中,忽而开始泛红,激荡起一层泪浪。他双拳紧握,回忆仿佛是锐利的斧头在他的头脑中狂砍,让他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不再随之颤抖。
“将军……”他战栗着道:“那日你们走后,我按照你的指示留守荡齐寨中,告知弟兄们暂时勿要轻易外出,每日在寨子中操练兵术,只待有一日能助将军重回南齐。谁知,不到五日,胡络布便带着千余精兵将荡齐寨团团围住,我等不敌,荡齐寨全寨上下全都惨死在胡络布的乱箭之下,我也受伤被俘……”
“当时我就猜测胡络布一定会找到荡齐寨,不是提醒你们加强戒备了么?怎么他能这么轻易包围寨子,你们却毫无防备?”
萧凛叹了口气:“原本我们也是有加强防守的,而且人员力量悬殊也不大,完全可以与之抗衡。谁知道,咱们内部出了叛徒,不知何时和胡络布的人里应外合,悄悄撤下了我们负责巡逻的暗哨,他们在这才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傅珹歌略一思忖,继续问:“叛徒是谁知道吗?现在可还在胡络布身边?”
萧凛摇了摇头:“你也知道胡络布这个人的,这种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他怎么可能留在身边。我被俘获之前,他便已经被胡络布给杀了。”
言及此,萧凛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了,只是不停地叹气和哀怨,懊恼自己太过于疏忽大意,这才造成了弟兄们如此巨大的伤亡。傅珹歌也没有继续再问下去,只是心中的疑惑,却不减反增。
车行了大半夜,两人都已经闭目小憩了许久。
一个颠簸让萧凛从睡梦中醒来,他瞥了一眼还紧闭着眼的傅珹歌,轻轻拨开车帘看了看外面。
天色将明,原本黑布隆冬的景致也逐渐清晰,隐约间能大体看出,这条路越过了一座低矮的丘陵,目前正从山顶下坡。
这,不是去桑州的路。
萧凛没有想惊动傅珹歌,便掀了车帷,走到车板前询问马车夫,这路怎么有些不对劲?
马车夫一边继续赶路,一边头也不回地回他道:“没什么不对劲啊,这就是前往潞州的路。”
“潞州?”萧凛惊奇地叫了一声,之后又赶忙收了收自己的声音,压着嗓子继续道:“谁让你去潞州了?我们不是要去桑州么?”
马车夫还没来得及回答,傅珹歌的声音却从车厢里传来:“是我让他去潞州的!”
萧凛一听,甚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以为,这次傅珹歌将他救回后,一定会回桑州去和千凌鸢、陆十松他们汇合,但他却选择了另外一个方向,去了与桑州有着一州之隔的潞州。
他回到车厢里,傅珹歌已经睁开了双眼,却依旧坐在原处纹丝不动。他听到傅珹歌声音低沉慵懒地告诉他:“我们的目的地,一开始便是潞州。抱歉我没有给你说清楚!”
“可是……这是为何?”萧凛百思不得其解。
“萧凛,你跟我多少年了?”
萧凛不假思索,张口便答:“五年有余!”
“五年了,”傅珹歌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看的他越发紧张:“你还不了解我么?这些时日,胡络布把我在桑榆镇的行踪已经掌握地很是透彻,你觉得我还能回去么?”
萧凛低头想了想,当即明白了些许:“若是以将军的本事,自然是不用过多担心的。只怕是,将军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