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
祁漠炎就坐在偏厅的正中,丝毫没有一丝客气。
桑元征远远看了一眼,只见这人气宇轩昂,给人一身正气凛然的感觉。即便是看上去衣衫头发凌乱不堪,脸上还残有污渍,但依旧掩盖不了他眉宇之间的英气勃勃。
此时的桑元征态度已经变得恭顺,他短暂地在门口顿足后,再次理了理自己的官服,毅然抬起脚步走进偏厅。
祁漠炎余光中瞥了他一眼,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见桑元征快要走近自己身边,还没等他开口,自己便抢先问道:“你就是桑榆县令?”
桑元征闻言,脚步立刻顿在原地。他拱手作了个揖,笑着问道:“是,在下桑榆县令桑元征。不知阁下是?”
祁漠炎眉目一抬道:“你是不是应该自称下官才对?”
“这……”桑元征还不敢确定他的身份,这么贸贸然以下官自居,他自然是觉得不太合适的。
祁漠炎继续道:“桑元征,我可以原谅你等的鼠目寸光。毕竟,我现在确实无法自证身份。不过,要想知道我是不是祁漠炎并不难。你现在去办两件事:第一件,派人前往桑州到桑榆县的途中,寻找一个叫陈元的人,他是我的侍卫。我的令牌官印都在他身上。找到他,带他来见我,就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第二件事,我要你立马到桑榆镇桑坪村,找到半年前流落到此的一位姑娘。找到以后,带我去见她。”
半年前流落到此,一位姑娘?
桑元征听到此话不觉一愣。桑榆镇并非难民救济营,这些年流落到此的人员屈指可数。他上任以来,有名有姓流落到此的姑娘,无非也就只有桑羽芊一位。
可是,现在这人的身份尚未确定,他真的要带他去见她么?
祁漠炎被桑元征安排到偏房中稍微休息了片刻,再出门时已经梳洗完毕。衣着恢复光鲜的祁漠炎,看上去真如他所说,像极了当朝丞相。桑元征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和命来赌,便还是准备了一辆马车,带着祁漠炎去桑坪村见桑羽芊。
*
此时的土屋小院中,闲杂人等已经逐渐退出了阿鸢的房间,屋里只留下了阿鸢和傅珹歌两人。
多日不见,阿鸢又见憔悴,当是这些时日操心织锦坊的事,太过劳累导致。傅珹歌坐到她床边,目光细细看了看她如碧玉般的脸,突然间落在了她柔情似水的眼眸中。
两人如此含情脉脉,却都静静等待着对方开口说话。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却又因这久违的默契,低下头腼腆地微笑。
傅珹歌微笑着问:“你可还感觉哪里不适?”
阿鸢摇了摇头,回以微笑。继而又问他:“你这些时日去了何处?萧凛有消息了么?”
“嗯!”傅珹歌点点头道:“我已经找到他了,他受了点伤,不过没有大碍。对了,我还在潞州碰到了桑子渊!”
“子渊?!”阿鸢灵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他怎么会在潞州?他不是……”
“他的确是去了京城,不过,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被一个女子挟持。那个女子,你认识!”
“我认识?”
“没错!”傅珹歌紧紧盯着她的眼眸,肯定地回道:“她叫江盈!”
江盈?!
这两个字,好似千斤重锤狠狠砸向阿鸢灵魂深处尘封已久的记忆。当年皇城中,这个九品官员的女儿病重倒在益州城街头,恰好被偷偷逃出宫游玩的千凌鸢和祁漠炎遇到。
作为一国公主,正好遇到自己的子民陷入困境,是没有理由不管不顾的。于是,她皱眉祈求祁漠炎中止游玩的行程,将江盈带回丞相府医治,并嘱咐祁漠炎一定要多加照顾。
因为这一段宿缘,让江盈从此和阿鸢相识,她也多次被她召入宫中。
这些,阿鸢自然是不会忘记的。
可是,江盈和桑子渊为何会在一起,又怎么会在潞州和傅珹歌相逢呢?
阿鸢眼神充满疑惑地看着傅珹歌,不解地问他:“既然你们遇到了,为何你们没有一起回来?子渊和江盈他们,现在又在哪里?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傅珹歌急切地将眼神投向阿鸢,话到嘴边,又慢慢咽了回去。
其实一开始,他并没有打算回桑榆镇,甚至有可能今后都不会再回来。他知道,只要自己和胡络布的较量没有最终落幕,他每多和阿鸢接近一分,就会给她带来多一分的危险。
她心里既然没有他,他又何必要让她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承受这种原本不属于她的危险呢?
可一知道阿鸢的真实身份是西蜀公主那一刻,他之前所有的克制全部白费。一想到那个一直住在阿鸢心底的男人已经前来寻她,一想到萧北南至始至终从来没有放弃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她。他的心里,再也没有那么多的大公无私,他的感情,再也容不下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