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沅江上,一叶孤舟泊在岸边,远远看去,像是落单的孤雁,凄凉单薄。
这里对于傅珹歌来说,曾经是隐居之地,亦是情感的寄所。而如今,却是他和祁漠炎对决的战场。
阿鸢自然是不赞成他们俩人兵戎相向的,在她眼里,阿珹就是阿珹,至少在与他相处的这段时日,他并未做出任何伤害她以及西蜀子民的事情。若是因为立场不同一定要决一死战,也应当等到沙场相逢,而不是如今私下决斗。
祁漠炎却心意决绝,临行前特意下令让桑元征将阿鸢带到县衙安顿。
桑元征好不容易抓着这么个溜须拍马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愣是动用了整整半个县衙衙役之力,将阿鸢困在县衙偏厅中好吃好喝招待着,就是谨遵祁漠炎的命令,不让她踏出去半步。
由此,祁漠炎也好,傅珹歌也好,都能够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用尽全力来面对今日的挑战。
今日天色较为阴沉,即便是在午后阳光也鲜少露出云层。初秋清风拂过,焦黄的梧桐树叶簌簌落下,透过单薄的衣襟让人感觉有些发凉。
两人相距十丈之遥,各自手握玄剑,静静地望着对方等待出手的时机。
旁边的草丛沙沙作响,倒不是野兽出没,而是桑元征以及两个衙役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特意伪装了一番躲在草丛里观赏这场想想就知道有多精彩的对决。
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一时间没有发现,或者发现了也管不着周遭的异样。
祁漠炎眼神冰冷,让江畔的空气仿佛都被罩上了一层霜。
傅珹歌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心中唯一所念的就是,若一会儿动起手来,自己究竟应该保留几分力,才能既克制住祁漠炎的攻击,又不伤他半分。
镇定不多时,祁漠炎手里的剑“嗖”一下被举起,剑心所向,正是傅珹歌眉心。
“傅珹歌,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傅珹歌轻轻一笑,“倒是有一句。”
“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免得没了机会。”
“阿鸢,你带不走!”
祁漠炎闻言,狐狸眼微微一眯,手腕却暗自凝聚了不少力量。“死到临头还嘴硬!”话音刚落,他便持剑朝傅珹歌刺去。
傅珹歌斜睨着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却岿然不动。等到近前时,他才仰面弯腰一躲,祁漠炎刺了个空。
他不甘心,再次挥剑而起。傅珹歌依旧没有应战,手里的剑虽在与祁漠炎缠绕拼杀,双脚却擦着地上的灰土不断退向身后。
几个回合下来,祁漠炎也很容易就看出来,他根本就是存心的。
存心躲避他的进攻,存心不和他正面对决。
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和蔑视,祁漠炎哪里能够忍受?
他停下脚步,愤怒质问傅珹歌:“你以为你不出招,我就会对你心慈手软吗?慈不掌兵!傅珹歌,你还是太天真!”
傅珹歌白了祁漠炎一眼,没有答话。当祁漠炎再次朝他扑过来时,他一反刚刚对他避让的态度,用剑轻松格挡住他的剑锋,稍一用力,便将祁漠炎推出去数丈远。
草丛里的桑元征看得津津有味,不停啧啧感叹。
“怪不得知府大人会崇拜阿珹公子,这功夫着实厉害!”
衙役们呆呆地回头望着他,有些许无语。
虽然但是,县令大人咱们是不是站错队了?
那边决斗还在继续,吃了瘪的祁漠炎愤怒值不断攀升,再度出招时也明显不够沉稳,连续几招下来皆处在下风。
他被推倒在地,好不容易收拾好的面容又惹了尘土,祁漠炎气鼓鼓的,十分不服气。
怎么可能呢?这才打了多久?这才过了几招?怎么可能自己一招都赢不了?
祁漠炎双手撑住地面缓缓支起上半身,傅珹歌稳稳地立于他的前方半步都没有动。即便如此,祁漠炎还是不肯屈服,却在心底暗自盘算如何增大自己的赢面。
*
桑瑶被解救回来时,经历了几天不为人知的黑暗生活的她,整个人如同坠入冰天雪地。故而傅珹歌一回来,桑梓就带着陆十松和桑槿离开了土屋小院去桑瑶家中探望她,也因此错过了傅珹歌和祁漠炎两人的相遇。
陆万金掳走桑瑶其实也是一时兴起,本来他只是想得到桑瑶手中的报名名单,阻止农妇们去当绣娘即可。
但奈何手底下的人实在是太草包,竟然直接把桑瑶绑架回去,关在了凌云寺中。
官府每天在桑榆镇地毯式搜索失踪的桑瑶,陆万金除了将她关起来之外,自然是不敢对她动用私刑的。桑瑶身上的伤,也都是她妄图逃跑时所不小心留下的。
桑梓带了大夫来,看了一圈开了些利于休养恢复的药,又留下些金银给她,便也随之离开。
可当她们回到土屋小院时,远远就看见小院的柴扉大开着,很是反常。若是平日里,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