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心烦二哥哥。
白珍禧忙走到窗前,对那两兄弟说:“秧秧睡着了,等她醒来再去找你们玩。”
猫叫声终于湮灭,脚步声越跑越远,秧秧舒泰地对阿娘一笑。
母女俩没多久就迷着了,正睡得香喷喷时,忽听得屋外传来人仰马翻的动静。
不太对劲。
白珍禧警觉地坐起身,竖耳倾听,在一片吵嚷嘈杂中,夹着凄痛的哭嚎,怎么像是大嫂的声音?
她顾不得交待女儿,穿上鞋拉开门,拽住一个着急路过的丫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丫头声音发颤,说道:“大公子从后山的石梯上摔下来,流了好多血。”
白珍禧指尖掐进对方的肉里,追问:“是长房的大郎吗?”
丫头忍着疼痛点头。
白珍禧飞快转身进屋,见秧秧已经醒来,正睁眼发怔。
“你大哥哥出事了,穿上鞋,走!”白珍禧三下五除二给女儿穿好,拉着手就向外跑。
“渡儿,渡儿你醒醒!”
“大郎,你听得见吗?大郎,你别吓祖母。”
“郎中来了,快给郎中让路!”
沈渡两眼紧闭,脸色苍白,仰躺在塌上,他的后脑勺有一片半干的血迹,身上和脸上都溅着不少血点,触目惊心。
曲氏跟面人似的站不起来,她趴在塌旁,被丫头扶着。
婆母王氏也满面焦急,她嘴唇被抽掉了血色,乌青的脸衬着褐色斑点,看起来十分瘆人,秧秧往阿娘身后藏了藏。
沈渡是她的长孙,又聪慧过人,若出意外,她也承受不住。
老郎中先撑开沈渡的眼皮,两只眼轮流检查后,又掐了人中、虎口,见都没反应,迅速把了把脉,诊出一点章程。
随后娴熟地打开药箱,取出银针,第一针就往头上扎。
曲氏忍着喉中呜咽的哭声,一错不错地盯着儿子的反应。
王氏一向端直的身子佝偻发抖,这趟分明是来祈福,怎么能因此折损她寄予厚望的长孙!
秧秧和白珍禧守在旁边,同样紧张焦虑。
郎中扎针大概一刻以后,又再次把脉,把完擦擦额上的汗,说:“小公子摔到了头,颅内必有瘀伤,我先用银针催行血脉,稍有见效,接下来还要看他何时醒来。”
曲氏哭没了声音,嘶哑着问:“渡儿会没事的吧?”
王氏高悬起心,眼眶盈满浑浊水光。
所有人都捏着一把汗,只见郎中颇为为难道:“伤到头颅可大可小,小公子什么时候醒还不知道,我先开药,一定要喂他喝下去,否则他一直不醒,情况就万分危险了。”
曲氏听完,一口血涌上来,昏死过去。
白珍禧扑上前,和曲氏的丫头一起,将人扶到旁边躺下。
秧秧两眼发红像只小兔,顷刻之间剧变至此,她一颗心悬着晃晃悠悠的,找不到落处。
王氏悲声难忍,毕竟掌家多年,始终残留着一丝力气,她抖抖嗦嗦指派了人,让人速去按方煎药。
相国寺是达官贵人常来之地,寺中备有不少药材,王氏身边的嬷嬷拿了药方,立刻去寻僧人取药来熬。
二房三房的人陆续赶来,陈氏进门后,瞥见沈渡躺着不醒,目光一闪,径直走向婆母,戚声道:“母亲,千万要挺住啊,有佛祖庇佑,大郎定会逢凶化吉的。”
章氏牵着沈诺,见屋内人仰马翻,大嫂也晕得人事不清,神色变得凝重,向嬷嬷细问大郎的病情后,章氏道:“母亲,不如先将大嫂挪到隔壁,请郎中也看看。”
王氏点头同意,章氏便和白珍禧等人将曲氏扶到隔壁,请郎中医治。
沈诺比秧秧还小一岁,见兄长遇险昏迷,甚至可能会死,吓得瘪嘴直哭。
他跟秧秧并排站着,两个孩子一个红眼懵呆,一个伤心害怕,王氏见状,心痛难耐,问陈氏道:“二郎和三郎在哪?怎么不来看看兄长?”
陈氏一时有些结舌,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挤出了几滴眼泪水,说:“他们兄弟一向和大郎要好,特别是二郎,平日是最亲近大郎的,媳妇是想先来看大郎的病情如何,以免那两个孩子没轻没重,在这里哭闹起来,耽误了正事。”
王氏听完噙泪不语。
秧秧想着陈氏刚才那一格顿,狐疑漫上心头,不久前沈崖沈岩离开她的窗户后,莫非接着是去寻了沈渡,三人一起去了后山?那意外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陈氏落脚的屋子里,窗明几亮,檀香袅袅。
两个小小的身形蹲在墙角的阴影中,牙关喀嚓打响,沈崖瞥见自己泥泞的袍子上有几滴鲜红血印,立刻缩成一团,埋低头不敢看。
“二哥,大哥会不会死?”沈岩从害怕中打起精神,用哭腔问。
沈崖抱住脑袋,瑟瑟发抖。
不会的,大哥怎么会死,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