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眼前空旷一片,秧秧在他面前凭空消失了。
沈渡犹如拉到最满的弓弦,额角瞬间渗出汗珠,他高度紧张,用鼻尖追踪那抹甜幽,辨别着方位急追而去。
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此事与数日前交手的那批雁北人有关,那群人里头有能与他不分上下的高手,秧秧很危险!
他倾耳细听,西北方向,有沉重而疾奔的脚步声。
他提步飞奔,全身的注意力集中于那阵脚步,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他越离越近,对方却在胡杨林里穿行拐弯,只是偶尔露出一抹身形,肩头扛着昏迷的秧秧。
二十步,十五步,沈渡看清了前方的雁北男人,那矫健如豹的身手,正是砍伤他后背的那个人。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他突然狂跃而起,攀上高高的树岔,随后借着高度,冲那人急扑而下。
雁北男人一个侧避蹲身,避开了身后的劲风,秧秧从他肩头滚落地上。
黝黑飙勇的雁北男人站起来,斜提嘴角,没有阻止沈渡去救秧秧。
沈渡将昏过去的秧秧捞到怀里,耳骨翕动,骤然转身,只见四周已被手持弓箭的对手渐缓围了过来。
秧秧偏头歪在他怀里,人事不知,沈渡伸指试探她的鼻息,尚正常呼吸,应该是被打晕了。
那名高手向后抬了抬手,所有弓箭全部瞄准沈渡。
沈渡不动声色,观察四周,这里是城外,距离互市只有几百米,平时来交易的商人常在这片林子里休憩,可今天除了匪徒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高手傲然昂首,些微一笑,用流利的汉话说道:“沈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沈渡抱紧怀中人,警惕值加剧。
“我叫野荣,是术科的养子,多亏了沈将军,让我雁北十四部损失重大。”
野荣语调徐徐,透出恨意,渺目望向他怀中。
沈渡用手护住秧秧的脸,带茧的指腹和手掌贴在柔嫩的双颊,秧秧眼皮一动。
沈渡已后背尽湿,此时他深陷敌围,援兵难至,对方却有二十人以上,且全副武装,他一人尚可脱身,可带着秧秧他便不敢打包票,弓箭无眼,若她受伤,他不敢想。
“上次一战,在下对野荣将军同样印象深刻。”沈渡开口道。
野荣冷笑:“我的养父对沈将军亦是如此。”
手持弓箭的雁北人上前围成一个小圈,说了一句听不懂的蛮语。
野荣说:“他们请将军束手就擒。”
沈渡抱紧秧秧不松手,“我可以跟你们走,她留下。”
野荣摇头:“沈将军身份贵重,乃贵国左相的嫡长孙,能管你叫大哥的人,想必身份也不低吧,你们二位便一起,去我阴山部做客吧,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看你那位祖父如何选择了。”
说完一挥手,命人去绑他们。
沈渡死死抱着怀里人不松手,对野荣说:“我跟你们走,绝不反抗,否则宁死。”
他宁愿死都要护这名女子,野荣焦躁地挑眉,这里离云州城太近,易生变数,他阻止了去绑人的士兵,“那就请吧,沈将军。”
沈渡抱着秧秧,被雁北人押着,朝北边越走越远。
互市这头,叶宝言和沈诺没打成架,两人都闹得没了力气。
胡胖子继续在市场上寻摸合适的货物,无人留意到沈渡和秧秧的下落。
等到快回城时,沈诺才发现,已经有一个多时辰没看见大哥和秧秧了,他紧张起来,和胡胖子四处寻找。
整个市场走遍,问了许多摊主,打听到秧秧最后和沈渡走向了人少的地方。
沈诺感到莫名恐惧,大哥行事小心,不会做令人担心的事,他一边猜想,一边不要命地向胡杨林跑去。
胡胖子赶上他,在林子里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在一片稍微开阔的林地间,发现了凌乱的脚印。
沈诺全身冰冷,这情形定是出事了。
他先是后腿陡然无力,软倒在地,叶宝言此时也已赶来,见状慌忙扶他,“沈四!这是怎么回事?”
胡胖子也吓得两腿发抖,这么多的脚印,不下几十人,大公子和三姑娘必定已出事。
沈诺踉跄起身,推开叶宝言,一路连跑带摔,奔到栓白马的树下,解开马飞驰向永兴军大营。
得赶快让韩自明调兵,把大哥和秧秧救回来!
云州距离阴山部的核心栖居地几百里,路途遥远,他们走了两个时辰,快马奔袭的话,能在抵达阴山部之前把人围住。
韩自明在帅帐内,听到沈诺面无人色的急报之后,原本站着的他一屁股跌坐在了塌上。
原来如此!雁北部的高手不是第一次对沈渡出手!上次沈渡受伤,便是他们故意设计的追剿,从那时候起,雁北人就是冲着沈渡来的。
沈渡的性命牵涉朝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