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找一条回头的路。”
黛香倏然之间就搂着月牙泪的脖颈靠近了许多,丁香的气息像是铺天盖地的雨在那一刻笼罩下来。这样的距离太像是预备着落下一个吻,但是月牙泪还是听清了黛香说的话。他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一样地重复道:“……回头的路?”
黛香轻飘飘地笑起来,说道:“对呀。有太多的时候,我们总觉得一切无法挽回,这是最后的希望,这是最后的机会,所以总司才会出走,你才会为了他顶罪。可是,我们为什么不换一条路走下去,说不定会有所转机的。有些时候……”
“你就没有想过吗?有些时候,走哪一条路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能如同小时候一样,一直在一起。”
月牙泪觉着自己是理解黛香的意思的,所以,他才摇了摇头,说道:“但是,黛香,你要知道,有些时候,是不容许你回头的……”
西剑流向来是一支一往无前的箭,它甚至不容许你回头。
黛香就知道月牙泪会这样说,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不快,只是狡黠地眨了眨眼,说道:“我知道,但总要让我试一试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黛香依旧离他很近。而也只有在这样的距离,月牙泪才得以看清黛香的眉眼,看清她纤长的眼睫下闪动着的微光,但是,月牙泪也从未如此强烈地觉得他们两个人此时的距离,是如此遥远,远到他伸出手,就会触碰到一片冰冷的海。
而黛香,或许在海洋彼端,又或许在茫茫深处。
他不得而知。
尽管月牙泪抓不住什么,却仍旧是点了点头,说道:“你向来都有自己的主意。我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但是……万事小心。我能做的,只有为你保密。”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愿意帮我。”黛香将手臂缩了回去,和月牙泪保持并肩而行的距离,说道,“我要趁着今晚,再去苗疆那边一趟。若是有人问起,还请你帮我想个说辞。嗯……就说我在忙着为流主大人准备名人贴上的名单,只是时隔经年,有很大的变动,我一时想不起太多,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月牙泪不解:“你要去苗疆?如今西剑流与中原开战,你要去苗疆做什么?难道说,你要找的那条退路,在苗疆吗?”
“也可以这样想啦。不过,我也没什么把握。所以,我暂时也不和你多说了,你只要知道,我会找到办法,你相信我就好了。就拜托你拦下来了哦,泪。”
月牙泪只得点头,得到他应允的黛香总算是松了口气,转身离去。于是,月牙泪看着黛香的那一道身影渐渐远去,一点点融化进远处模糊的色彩中,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
黛香纵马驱车赶往苗疆的时候,已是更深,守城的士兵见忽而来了一个披霜带露的姑娘,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只疑心她是什么踏月而来的山野精怪化成的女郎,愣了又愣也没反应,直到黛香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送到他面前。
那士兵眯缝着眼,总算借着皎皎月色,看清楚了那令牌上一个笔力遒劲的“竞”字,一时肃然,连忙招呼着为她开了城门。
马车隆隆,驶入城中。
黛香忽而叹了口气。
她平生最大的长处便是通达,知晓一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剑之极意深处定有未尽剑意,而智计谋略之外尚有更深的罗网铺天盖地袭来。所以,她本就不愿和所谓智者打交道。
但偏偏事情走到这一步,着实让人疲惫。
黛香便又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竞日孤鸣的情形来。
那时总司尚未离开西剑流,而她却早早迁到名古屋去,得了便利,成了儿时友伴当中最自由的那个,时常乘船便去了中原。
再远些,便是中原之后的苗疆。
彼时适逢苗疆民间轰轰烈烈的金碑之赛,黛香一问才知,原来是当年苗疆的竞王爷年少英才,十二岁便开金碑之局,挑战天下棋手。如今竞王爷虽然淡了那份一争高下的心思,可苗疆民间却仍是有青年才俊跃跃欲试,是以这项习俗延续至今。
当时的黛香很是感兴趣,随便去书局里寻了本宋元时期的残局谱钻研一番,就兴冲冲地过关斩将去了。她在棋场上杀得正酣,一路冲杀到了最后,却忽而见得一旁苗疆百姓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她扭头去看,便见竞日孤鸣的隆隆车驾,灿金赤火,似羲和銮车,昭昭烈烈。
原是竞日孤鸣风雅,虽然早已无意于金碑之局,但却仍是时常关注每一年的金碑之局的最终赢家,加之竞王爷向来浮华奢靡,每年金碑开局夺得头筹的那个人,总会得到王府中的秘宝。
如今见了这个来自异乡的东瀛人,竞日孤鸣很是觉得有趣,当即下马相邀,带她去竞王府一叙,说府中珍玩,只要喜欢,尽可拿去。
黛香对那些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不感兴趣,但却仍是在竞王府里小住几日,还教会了竞日孤鸣下东瀛的将棋。一开始,竞日孤鸣还下得磕磕绊绊,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