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又清澈。
宿渊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很喜欢这双眼睛,就像是在过去某些日子里,他也曾看过同样一双眼睛,观察过她,探究过她的眼中情绪。
但是,怎么可能?
他压下心中莫名的思绪,不作思考地道:“试。”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先前觉得雪颜花这个名字熟悉,如今才想起,他是在慕容恪的口中听过这个草药名字。
浅量的雪颜花药性可以对血蛊蛊毒起到牵制作用,但超出一定的量,反而会让血蛊失控。
所以慕容恪一直在研究两者之间的比例,他希望研究出没有缺陷的血蛊,希望能得到一个完全听命于他的血奴,然后将这支队伍壮大。
而他,就是慕容恪最完美的试验品。
在慕容恪以为他终于成功的那一天,他成为了他的刀下亡魂。
他亲手了解了造成自己痛苦的根源,但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
就像如今决定解毒,他不会去担心解毒失败的结果,他只是平静而冷淡地做下这个决定。
如同一潭被困起来的死水,任何石子投入其中,都只会沉入潭中,变成一块普通的潭底碎石。
卫芙盯着那双漂亮漆黑的桃花眸看了许久,最后她发现,张暮的那些担心通通没有用,面前这个人他根本不在意结果,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可是,她还是在意的。
张院判说了,如果没有撑着他熬过这段解毒过程的强烈念头和愿景,他极有可能会熬不过去。
人要怎样才不会忘了自己呢?
当然是要期盼,有对未来的期许,若是没有这些,又怎么能撑得下去?
但他好像并没有这些东西。
卫芙觉得这样不行。
她抿唇思索了一会儿,余光瞥到放在身侧的漂亮宫灯,宫灯放了一支蜡烛,还没有点亮。
她心中一动,起身朝着屋内走去,在灯台附近找到一个火折子。
她拿着火折子走出来,把宫灯和火折子都推了过去:“你点亮它。”
夜色太深了,宫灯上绘着的图案显得朦朦胧胧看不清晰。
卫芙让他这么做,他就依旧依言把里面的小蜡烛点亮。
一抹微黄温暖的光晕将宫灯内的一片小天地照亮,明亮的光线让灯面上的春日景象变得清晰可见,光影变动间,仿佛灯面上绘着的粉色蝴蝶要振翅而飞。
灵动,又充满生机。
卫芙拎起宫灯,她转了转灯面,把春华蝶舞的六面依次展现在宿渊面前,隔着宫灯,她瞧不清他的模样,却还是问他:“好看吗?”
说完又补充一句:“不许不说话。”
宿渊眸光不经意地落在灯面侧边的那纤白玉指上,灯光笼着,像是上好的暖白玉,让人有种想碰一碰的冲动。
他记得握住这指尖的感觉。
只是对面的人以为他不记得。
他垂眸,目光落到眼前的春日桃林中之景上,大片大片似烟似雾的粉色桃花漫上山野,林中有女子巧笑倩兮与同伴共游,一只蝴蝶正好落在她的肩头。
他说:“嗯。”
很敷衍的回答。
卫芙忽然就有些气,她猛得把宫灯放了回去,瞪着杏眸道:“你在敷衍我。”
“没有。”他很快回答。
卫芙闭了闭眼,她决定不走温情这一步了,她起身往前逼近一步,食指屈起,抬起宿渊的下颌。
宿渊任由她所为,不为所动。
少女纤细的指节用力,将他的下巴抬得更高,卫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别忘了,你是我用一千两买来的,从我交付银钱的那一瞬间起,你的生死未来都由我掌控。我不管你此刻心中在想什么,你必须给我记住——无论之后解毒多么痛苦,你都不能放弃。
“你要记住你的名字是宿渊,记住你是我的人,记住此刻我与你定下的约定——我要你陪我看来年的春景,你若敢食言……”
“如何?”宿渊轻声道。
卫芙刚起来的气势被他这么一打断,一顿,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若食言,那便没有来年的春景了。
她手上力道一松。
没了她的强迫,宿渊依旧抬头看着她,微暖的烛光中,他能看到她的长睫在不停地轻颤,那双漂亮似琉璃一样的眼眸中渐渐露出些怅然。
她声音很轻地道:“你……能不食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