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棠棠还没回来?”许奶奶与姜璨一同守在家中,等待了许久。
房子内,一片漆黑,特意没开灯,都是姜璨出的鬼主意,说是制造一种许奶奶已经睡了,压根没人记得许棠生日的假象,然后趁他沮丧难过之时,她们“啪”一下跳出来给他一个惊喜。
剧情虽然老套,但这是姜璨绞尽脑汁能想出来最好的点子了。
姜璨按下手中打火机的开关,随着啪嗒一声细小的火苗也随之窜出,借着这点光亮,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一刻了,学校离家不远,晚自习到十点准时结束,许棠就算是在外边吃宵夜,到这个点也该回来了。
许奶奶起身打开客厅的灯,姜璨条件反射的将手背抬起,遮住微眯的双眼,在黑暗中呆久了,有点适应不来这突如其来的光亮。
“这孩子怕不是在路上遇上什么事了。”
姜璨从藏身的沙发后站起,将手中端着的蛋糕暂时搁置在茶几上,抚了抚老人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奶奶,许棠那么高大一小伙子,坏人见了他怕是也要绕道走,而且,他平时机灵着呢,估计就是贪玩,在同学家多呆了会儿。”
坏人……
姜璨瞳孔骤然放大,遥远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她想起六年前许棠生日这天,她也是没跟许棠一起走,因为种种琐事她忘了准备许棠的生日礼物,于是晚自习后偷偷溜走,想着亡羊补牢去文具小超市买个贵一点的手记本敷衍一下他,正是因为这一次偷溜,姜璨躲过了职高混混的找事儿,许棠却被一帮人堵在小巷,揍了个彻底,起先他说是跟同学闹矛盾所以打了一架,但姜璨再了解许棠不过了,他就不是个主动跟人打架的主儿,就算是跟人打了,也不至于落得满身淤青这么严重。
在姜璨私下里重重追问中,许棠终于是说实话了,他说他被一群混混给不明不白地揍了,姜璨问为什么,许棠只说: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旧事再一次重演了。
姜璨一口气沉到脚底,她瞬间感到浑身战栗,犹如置身冰窖。冷静安抚好许奶奶之后,姜璨找个借口溜了出去,她跑得很快,长夜寂静,耳边只有北风呼啸杂糅着自己剧烈的喘气声,她满脑子都是内疚与懊悔。
如果,如果她能早一点想起这件事,而不是费劲巴拉的为搞这个什么傻帽生日惊喜,如果早一点想起这件事,就能及时地想出适当的对策来,就能提前规避掉这次风险,阻止恶性事件的重演。
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必然。
只是现在的她还无法通晓其中规则。
巷子这边,一场恶战刚刚停息,许棠与祁旭虽都是个高手长的半大小子,但比起常年“身经百战”的混混来还是不占优势,很快两人纷纷被摁倒在地上,好在威哥只是拿钱办事,替人小小教训许棠一番,并不想因此而惹出什么大的事端来,不划算。一根烟抽完,他便喊停了小弟。
一拨人走得干脆利落,许棠支起身子,浑身上下都是零零碎碎的灰色脚印,没一处好地儿,他向倚在墙边的祁旭伸出手:“不好意思啊,还连累你了兄弟。”
“这帮孙子!”许棠低声骂道。
祁旭搭上许棠的手,借力从墙角站起身来,无言以对,只稍稍向许棠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谢意,虽然祁旭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到他什么。
在此之前,他俩显然都高估了自身的战斗力。
许棠扭头去捡遗落在水泥地上的书包,一个两个,转身见祁旭已经将他自己身上的校服脱了下来,一手攥着领子,一手拍打着依附在衣服之上的灰尘与鞋印。
许棠走近祁旭,将书包递给祁旭,他目光落在祁旭此时身着的崭新的白衬衫上,衬衫口袋处棕色的德文刺绣,令他呼吸一滞。
很快祁旭将校服重新穿好,接过许棠递来的书包背在后背,他眼底平静如水,透着一丝惫懒:“时间很晚了,我先走了。”
许棠愣在原地,长夜寂寥,祁旭沉闷的步子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弭。
姜璨那件藏在书包里的衬衫,竟是送给祁旭的。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萎靡情绪在心口陡然什起,又戛然在气管处堵住,叫他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往后几年,再回想起这个惊心动魄的秋夜来,许棠才在倏尔间开了窍,原来那种折磨人的感觉叫做“占有欲”。
“许棠!”
许棠寻声望去,只见姜璨在巷子口尽头,她向他飞奔而来,秋风拨开云雾,皎皎月光重撒大地,少女的面色被衬得白净无暇,轻盈的发丝在身后飞舞。
一步步越来越近,许棠看到她焦急万分的神情,看到她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样,没……事吧。”姜璨到他身前站定,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担忧又急切地检查他有没有严重的伤处,从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