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姐?该不会也因为北境大族的来访而心乱吧?”
“坦白说,是的。 ”艾莉亚含糊地说。
“他们是你们史塔克的自己人,是你哥的臣下,你没有理由怕他们。”
艾莉亚耸耸肩,摩擦着戴手套的双手。“你认为,这些北境大族,都乐于见到北境和兰尼斯特的休战吗?”
“我不觉得他们会这么想。当年他们赢了我父亲不少战役,让他吃尽苦头。他们是如此斗志昂扬,想给冤死的主人报仇雪恨,血债血偿。你哥哥的投降肯定会让一些人心生不满,被视为懦夫、软骨头。”
“我也是这个思路。”艾莉亚说。“那你说,你父亲为何能带来——或者说,把和平强加在我们头上?”
詹姆似乎跟上了思路。“啊,你担心北境的大人们会因此怪罪于你。”这并非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她点了一次头,“有时候,我也责怪自己的无能。”
“在我父亲面前,你又能如何反抗呢,艾莉亚?”詹姆反问。“他把你劫持为人质时,你只有十二岁。连大男人在他面前都唯唯诺诺,弯腰曲膝。这些骨气缺稀的大男人,哪个敢要求你和我父亲对着干?”
“他们不会、也不敢这么想,这正是我感到遗憾的原因。原本,我可以借此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让他们吃瘪。”
詹姆嘴角抽搐,“当然了。”他朝她腰间的剑点点头。“你想不想拔剑一战?这有助于平复心绪。”
艾莉亚忍住“蠢蠢欲动”的笑容,把手放在剑柄上。“我们从未用着两支剑对决过。”
“啊哈,他们毕竟是一对,让它们彼此熟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詹姆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也不会允许你动到我一根汗毛。”艾莉亚拔剑,摆好姿势,金属反射着圆月的光泽。“我的左手可比右手顺得多,跟我比左手,你没什么优势。”
“我们这是飘过头了吧?”詹姆问。
“不,这样刚刚好。”艾莉亚回复。
詹姆的剑快速向她刺去,她出招挡住。他锲而不舍地继续出击,连续两次,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艾莉亚从容不迫地一一挡了回去,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慌乱。如今的艾莉亚可不是新手了,她不仅暗中训练多年,还在刺客手里救下了泰温、和布蕾妮交过手。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和詹姆一起训练数个月——不,是数年了,对他的风格和习惯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失去左手后的颓废黯然,不堪激将而重拾信念后不懈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可以说,詹姆能从零开始训练左手,练到今天的程度,她功不可没。然而,不巧的是,爵士同样十分熟悉女孩的强项和弱点。
他的攻势由悠闲转为猛烈,开始猛坎猛戳,寸步不让。她技巧性地后退几步,化解他每一个凌厉的招数,然后猛地下蹲闪开,朝他刺去。这一出人意表的进攻令他措手不及,转攻为守,一步步往马厩的墙边退去。
在她即将成功把他逼进墙角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右手向上一挥, 用金手的弯钩紧紧制住她的武器,使之动弹不得。
艾莉亚突然受到阻力,不由得松开了手,剑飞了出去,跌落在身后几尺的地方。他用手肘猛地一碰,艾莉亚失去平衡,直直倒在他身下。詹姆把剑对准她的颈项。
“我的右手还没有完全废掉,我的小姐。”他得意地笑了。
“我的脚也还在。”艾莉亚不带感情地说。
詹姆皱眉,“你说什么?”
艾莉亚敏捷地从他剑下滚开,双腿用力一蹬,撞向他的左脚踝。詹姆没料到小姑娘会绝地反击,一个不稳,倒在她身边。他的剑也随之飞了出去,滑向黑暗里。
“七神在上,这是什么鬼。”詹姆喃喃自语,仰头看她。旋即,他开始大笑、狂笑、捧腹大笑。艾莉亚被这笑声感染,忍不住笑到了一起。
这真是个神奇的夜晚,史塔克小姐和兰尼斯特少爷竟不约而同地失眠,在冰天雪地里相遇,还在临冬城的庭院里比了一场剑。艾莉亚好久没这么开怀地笑了。即使回到临冬城,她也不曾完全放松。这一开笑匣就险些关不上。我要笑死了,艾莉亚歇斯底里地笑着,心想:此情此景甚是荒唐,我的人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离奇?
他们终于笑够了,躺在地上喘气。詹姆缓缓起身,吐出一口口白雾。“你知道吗,艾莉亚......你也许没办法改变世上所有人的偏见,但你已经在许多方面改变了我的想法。这会不会让你好受一点?”
艾莉亚平躺在地,瞻望皎洁的明月。万古不变的玉盘今夜如此明亮,犹如黑漆漆冬夜里苍白的灯笼。她看着自己吐出的白雾环绕月亮的脸,好比云朵,使之若隐若现,说:“这大概算一件欣慰的事吧。”她凝视他。“不过,我必须说,你也改变了我不少看法和成见,詹姆。”
詹姆露出笑容。这是个柔和、忧伤的笑,与平日里没心没肺的纨绔公子风格相去甚远。她从没想过詹姆兰尼斯特会有这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