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起,物理课开始。
“同学们,不好意思,老师有些矮,为了尽可能多的用到黑板,老师就踩在板凳上写了。”物理严诚晞老师,真诚又略带歉意地说。说完,就踩在板凳的一根横木上,开始板书。
本来低头看今天新课内容的穆瑾,闻言抬起了头,注视起讲台上认真书写地身影。
正如严老师自己所言,他的确实并不高大,但,这并不影响他在学生心目中的形象。
大多数时,严老师都面容严肃,但笑起来时又和大多数长辈一样,和善温煦。头发乌黑,不多不少,每次讲课都穿得很正式。
板书整齐,字迹清隽又飘逸,仿佛随时都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解题时严谨周密,逻辑清晰有条理。讲题时语调温和、思路清晰,很会引导学生,会顾及到同学接受能力的不同。
每次讲课结束时,他都会给抬起胳膊握住拳,给同学们说一句“加油吧!”
作业批改也细致耐心,有时还会给同学们写评语,内容包含着一些鼓励的话语。
课间,无论什么时候去物理办公室,他都在。周围来问题的学生,将他簇拥。
这是穆瑾从小到大见过的,最认真敬业的老师了。
“老严在我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郜白同样注视着讲台上的身影,脱口而出,“每一位物理老师,都是一位被耽误的画家吧。”
穆瑾看着黑板上接连出现的图形、图像,脑海中自动续接出之前严老师画的各种或惟妙惟肖的图案,重重地点头。
班里的其他同学,都和穆瑾郜白一样,端坐着,将目光的一丝一缕都凝聚在讲台上的身影上。
这堂物理课,比以往的任何一节,效果都要好,没人打盹,没人走神,给予老师的回应,与老师的输出同样多。
课结束时,严老师瞥了一眼讲台桌上的抹布,本来准备拿起来的手又从半空中放下了,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了卫生纸,擦了擦被他踩脏的板凳横木,后将脏纸握成团,捏在手里,带出了教室。
穆瑾记着讲台桌上是有抹布的,很好奇老师问什么不用。
难道是嫌弃太脏了?她这样想。
老师前脚离开,后脚她便溜到了讲台上,抹布明明很干净。
今天是周一,学生会会随时抽查卫生,教室窗明几净,抹布啥的,都有值日生操心。
“可能是不想自己的行为给学生添麻烦吧,毕竟洗抹布的是学生啊。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穆瑾。”穆瑾在心里谴责自己。
“兄弟姐妹们,记着下节改成了数学课的哈,早上已经提醒过了。不要掏错了书,练习册没补完的、数学书上题没写的,赶紧去隔壁兄弟班或者其他班借借,不要给新来的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大哥大姐们,麻溜点,注意不要被发现。”
课间的教室是嘈杂的,为了力压众声,苟盛只得委屈一下黑板擦了,用它使劲地在讲台桌上拍了拍,扶着腰、扯着个感冒了的嗓门,一脸憔悴又操心地站在讲台上大喊。
郜白本来起身要去打水,听到这“沙哑艰难”的嗓音,同情地瞥了一眼讲台上的男孩。
苟盛同学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和这个年纪的大多数男生一样清瘦而有劲。
发尖有一点泛黄,小麦色的皮肤因为感冒发烧微微泛红,单眼皮的眼睛总是很明亮,此时却看起来有点迷蒙,笑起来时会有平常看不到的腼腆,这是郜白前几天和他掰手腕输了后发现的。
夸他时,他笑得跟个害羞的250似的。好像只要女孩子夸他,无论内容关于什么,他就会笑成这个样子,还顺带着摸摸自己的脑袋瓜子。
平时和男生的相处,又感觉像是天天欠了对方250似的,吵吵闹闹、追追打打,郜白看着就累。
“不好好穿衣服的下场啊,250。”郜白裹紧了校服,拿起自己绿色的水杯,刚从后门踏出便又折了回来,再出去时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水杯。
本来扶着腰的苟盛改成了用手肘撑着讲台桌,身子斜靠在桌边,将女孩的动作全部看在了眼里,嘴角轻扬。
早就从讲台上走下的穆瑾,此时正站在靠近走廊一侧窗前。从教室的书架里抽出一本书后转身的她,刚好看到怀里捧着两个杯子的女孩走出了教室,目光在那十分有个性的黑色水杯上定格了一瞬。
水杯的主人,全班都知道。
穆瑾转身看向了讲台。
倚桌而站的少年,眼底的笑意,毫不遮掩。
穆瑾低下头,翻开书页,嘴角勾了勾。
上课时间到,教学楼又静了下来。一个圆圆的脑袋,从4班门口探了进来。
4班的同学,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门口。
“哎呦呦,好严肃,我都不敢进来了,”虽是这样说,那人还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了,在讲台上上站定。
4班全体同学